霎时间屋内光线一暗,霍青毓静静的坐在桌前,目光直视着翘头案上的牌位,半晌幽幽说道:“你死了,我替你烧香报仇立牌位。我死了,谁来替我烧香报仇?”
房中静默一片,唯有牌位前的香烟袅袅,徐徐而上。
金陵,原本就是六朝古都。地为帝王宅,山为龙虎盘,秦淮河两岸的丝竹笙簧,香浓脂腻更是叫多少文人墨客迷了心花了眼。
冯老三租了一艘船顺着水路直达金陵,弃舟登岸时,已经斜阳脉脉炊烟四起的傍晚时分。
穿过金陵城内的行人如织,在前头带路的冯老三不知转过了多少街市巷子,方才领着众人到了一处僻静幽远的人家。
因为外出方便,随意穿了件儿青衫直缀的霍青毓随意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刚刚下过了一场雨,青石砖被雨水洗刷的干干净净,两边儿都是粉墙乌瓦,要暗未暗的天庐仍旧拖着一抹旖旎的暗金色。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很有些闹中取静的味道。
霍青毓笑容可掬的点了点头:“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挺好的地方,都被这群污烂的人给毁了。”
冯老三在后头陪着笑脸,欠身问道:“要不要我去叫个门儿?”
“叫什么门?”霍青毓淡淡的瞥了冯老三一眼,吩咐道:“棒子!”
冯老三立刻从身后大汉的手中接过一支铁棒,双手呈给女煞神。
刚刚还有闲情逸致吟诗的女煞神单手接过重达二三十斤的铁棒,举重若轻的挖了个花儿,就这么走上前去一脚踹开了关的严严实实的院门。
冯老三:“!!!”
只见院内私下里趴着七八个断了手脚脏兮兮的孩子,各自蜷缩在角落里生怕引起旁人的主意,正中间正团坐在一处吆喝着吃酒吃肉的十来个精壮汉子齐齐转过头来,看到身材瘦小眉眼精致还穿着一身书生直缀的霍青毓提着铁棒一马当先,身后还跟着战战兢兢的冯老三等人。
被十来个汉子簇拥着端坐在首位的大汉挑了挑眉,一边端着海碗喝酒一边问道:“这不是扬州的冯老板么。怎么今儿竟有闲情逸致,跑到金陵看看老伙计?”
随着大汉的话落,其他几人也嘻嘻哈哈的附和道:“就是,劳累冯老板跑这一趟。可惜最近两个月没碰上什么好货色,倒是不能和冯老板做买卖了。”
冯老三讪笑着刚要答话,霍青毓不带一丝烟火气息的问道:“谁是姚短腿?”
冯老三心下苦笑,战战兢兢地指了指端坐在人群中间的汉子。
其他几人见状,不免放声大笑,满口的取笑冯老三竟也被个小娃娃管着。又见霍青毓的模样精致容色妍丽,更是污言秽语的调笑起来。
“小郎君长得倒是端正,竟比哥儿几个从前见过的小娘们还标致几分。赶着找你姚哥哥,可是想让你姚大哥多疼你几分啊——”
话还没说完,霍青毓手中一根铁棒横扫千军,紧接着又是招招见血,棍棍到肉的几棒子下去,猝不及防的一伙人早被霍青毓挑翻在地。
冯老三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女煞神拎着铁棒子把这一伙人的手脚全部打断,然后铁棒抵在姚短腿的额头上,阴测测问道:“你就是姚短腿?”
没等姚短腿开口,又是狠狠的几棍子下去,疼的人满地打滚的求饶。
女煞神却是转过头来,目光在角落里蜷缩着的几个孩子身上转了一圈,轻描淡写的吩咐道:“去报官罢。”
“啊?”冯老三满脸呆滞的看着女煞神。
霍青毓瞥了冯老三一眼,挑眉说道:“或者我去报官,让姚短腿进大牢后把你这个共犯咬出来?”
冯老三悚然而惊,立刻灰头土脸的跑去报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