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年前,钱林成找上了H市头号黑帮组织,安城老大的女人红黎红夫人。想拖她帮忙暗杀阳睿和苏溪米。谈判当天,红夫人送给钱林成两个男童。钱林成付给红黎五百万的酬金,收两个男童当回扣,有什么大不了的?钱林成不疑有他,快快乐乐地接受了他们。
然后一个多月过去后,听说那红夫人不知道被谁,扒光了身子,四肢钉在车子车窗上,死相特别凄惨。
钱林成心里特害怕,以为这是阳睿做的。他查来查去才知道,原来黑帮里面在闹矛盾,那位安城的女儿,安大小姐,侵吞了整个黑帮。红黎一输,就输掉了整条小命。可怜丢了小命前还被人玩弄得特凄惨。
如果只是黑帮闹矛盾的话,就不关钱林成的事。他打电话给阳睿探了探口风,却听见阳睿依然喊他舅舅,关怀倍彻。
钱林成二度松了口气后,又准备继续找杀手办这件事。可就在他动手前几日,他发觉身子出了点问题,全身发痒难耐,特别是私处。钱林成去了医院做了下检查,一听结果,吓得整个人都疯了。
现在他人躺在床上,一天到晚发脾气。
钱媚被他折腾得好可怜,不过钱媚半点怨言都没有。
钱媚来苏溪米这儿,不是为了求饶来着,她是准备过来谈判。可是苏溪米对她这样好,嘘寒问暖,她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撕破脸皮威胁她才好。
苏溪米听见钱林成得了绝症,心头冷哼,不过她眼睛里挤出了好几滴泪水说,“怎么会这样?这件事,阿睿他知道吗?”
钱媚摇头。
苏溪米吐气说,“这是可不能让阿睿知道。要是他知道的话,他肯定会伤心的。”
钱媚拧着眉,心里非常的不是滋味。“嫂嫂,我爸他没几日好过了,我想让哥哥去家里看看他。”
苏溪米歪头说,“可是我和你哥准备要去Y国。”
钱媚当下板着脸,“我爸都病成这样了,你们怎么还想着去旅游?”
苏溪米叹气说,“也是,我觉得他应该留下好好陪陪你父亲才对。可如果让阿睿知道你爸爸得了绝症,他肯定会伤心难过。我不喜欢看见他难过,而且我认为,舅舅他也一定不希望看见他伤心难过才对。”
虽然她这话说得没错,好像处处在为阳睿着想。可相对,她和她父亲得受多大委屈?
钱媚瘪嘴说,“嫂嫂,我爸他只是想在临死前见他最后一面而已!”
苏溪米笑着说,“嗯,放心,我明白的。不过……刚才忘了问你,你爸他得了什么病?他还有多少日子?”
“呃——病……”
“怎么了?什么病,不能说么?是癌症还是什么?”苏溪米嘀咕了句,“你怎么不说话啊?如果是医生误诊怎么办?说不定还不是绝症呢!哎,我看算了,你还是带着你爸去阿睿的医院里仔细检查一下吧!”
钱媚呆呆的抬头问,“哥开医院?”
“是啊,他有一家很大的私立医院,就是那家XX医院,虽然有点贵,不过那里的医疗设施十分齐全,医资也很高。”
“啊……”钱媚咬着嘴皮子,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媚儿,你说要不要把舅舅生病的事告诉你表哥知道?”
“这……”她现在才问这个,叫她怎么回答啊?
如果说了实话,那她父亲的病因肯定是要被查一下的。表哥自己开了医院,到时候医生给她父亲一检查,立马就知道她父亲得的是性病。
这种事,丢人不说,而且还牵扯到她父亲放荡行为的前因。就怕表哥一查,顺带查出钱林成和红黎之间不正当的交易,那就完蛋了。
钱媚真的很想和苏溪米撕破脸皮说话,可要真这么做,那她怎么对阳睿下手?想起之前,他们把阳睿车子的刹车都给弄坏,那男人还是活蹦乱跳的在大街上走。而且请个杀手组织帮忙杀人,没想到那杀手组织老大直接被人弄死在车子上。
一来一去,也不知道是阳睿和苏溪米太过幸运呢,还是他们太厉害。
钱媚见苏溪米摆出这幅关怀的模样,她真心无法把事情端上台面说话。
苏溪米握着钱媚的手,像是在给她温暖似得,“舅舅他还有多久?医生可有说过?我和阿睿明天要去Y国,不过很快会回来的。我一定要让阿睿在舅舅临死前,和他们见上一面。不过在这之前,我想能瞒着他一天,是一天。毕竟这种事,摊在任何一家家庭上,大家都不想见阿睿为了亲人整日茶饭不思的,对吧,媚儿?”
瞧她?多懂事?说得句句都是理儿。
钱媚嘴巴抽个不停。说真心话,如果这种事摊在任何一个平凡家庭里,大家都会选择用隐瞒,来降低对直系亲属的伤害。这一点,苏溪米做的没错。
钱媚纠结来纠结去,正巧这时,阳睿从房里走了出来,他看见钱媚,冷冰冰的说了句,“这么晚了,表妹还不回家?舅舅他人呢?他人还好?”
听见这句问候,钱媚心头一个疙瘩。
如果阳睿早点出现,她一定会毫不犹豫说,她爸得了绝症。
可现在,经过和苏溪米说一堆话,她最终选择保持沉默,“嗯,他还好。”
“他好就行。你早点回家吧!舅舅他老人家一个人在家里很寂寞,你抽空就回去多陪陪他。”
钱媚咬着下唇说,“嗯,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钱媚泄气的离开了他们家,无功而返回了山区豪宅。
第二天,苏溪米开开心心的挽着阳睿的胳膊,飞去了Y国。
两人在Y国整整逗留了三个月,竣工回家后,电视里出现了媒体记者对费朗的采访。
记者拿着话筒追问这次皇宫一游的成果。费朗苦笑着说,“原本以为这次是个好机会,可以和我那位‘夫人’见上一面。”
记者们听见夫人两个字,笑乐了嘴,“您的那位‘夫人’已经过世,可您的‘儿子’还在。”
费朗听了,笑得更加开怀,他知道那些记者在调侃那个居恩夫人莫名其妙改了笔名改成居恩二世的意思。
电视机前,苏溪米咬着冰棍,嘴里特不是滋味。
看吧,她就说这个笔名不好!被那些记者都嘲笑了呢!
记者们又问,“费朗先生难道没有和您儿子见上一面么?”
费朗摇头苦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游皇室宫殿的时候,竟然和她错开了时间。”
“那你们俩是如何合作设计装潢图稿的?”
“通过电脑的方式,互送资料。可是很奇怪,我和她视频,一直是她看得见我,我却看不见她。我在怀疑是不是我电脑坏了,去修了好几次呢!”
“呵呵,您的儿子不是一般的神秘,连您这位父亲想见他一眼都难。”
“刚才一直都没有纠正你们。那位居恩二世,是个女孩子。”
“哦哦,是您女儿啊!”
费朗笑说,“其实我还是比较喜欢她叫居恩夫人。”
电视机前,苏溪米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啪嗒一声。
阳睿拿着遥控器,板着脸,站在沙发后面,死死瞪着她。
苏溪米惊恐回头,咕噜一声噎下冰块,“哥。我只是看看而已。”
“哦,是么。”阳睿板着脸瞪她。
苏溪米瘪嘴说了句,“我又没和他见过面。你也听见新闻里说了嘛,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长啥样呢!你就别生气了啊!”
“我没说我生气啊!”反正他已经失望透顶了。那丫头对任何男生都可以置之不理,却独独对费朗没有任何免疫功能。
那个死居恩,不就是顶着设计师天才的光圈嘛。她也是个天才啊。她有必要对他这样那样崇拜吗?
“过两天我生日了,你生日礼物准备好了么?”阳睿抱着胸,冷冷地质问她。
苏溪米翻白眼,“还早呢。你急什么!”
“哼。你最好给我多花点心思在里面,要不然,有你好看。”他这醋,一天到晚,要吃多少回?他自己都数不清了。
这家伙真是小气。
生日那晚,她把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穿在身上,华丽的一袭露背装,两人窝在家里,借着烛光玩慢舞。
她的确有给他准备生日礼物,可他用心的程度丝毫不比她差,看看放在床上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工具,说什么他自己也要给自己送点生日礼物来着。她被他气得真的很想把送给他的礼物当场撕烂掉!
那些工具淫荡到不堪入目。这王八羔子怎么脑子里全没好货?
“哥,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说……”
阳睿眯着眼应她,“嗯,你说。”只要她不提她母亲的事,他都乐意应她。
“我想……”
苏溪米嘴巴刚打开,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两人就头往门口处看去,纷纷拧眉。
谁这么不识相,竟然在这个时间点,打扰他们俩?
阳睿跑去开门。
门外,眼睛红肿的钱媚看见阳睿就哇哇大哭,“表哥!”
阳睿眯眼问,“怎么了?”
“表哥,我爸他快不行了。”
苏溪米蹭蹭两下跑过来说,“丫头,你进来说话。”
钱媚被苏溪米扯进屋里,她看见屋里又是烛光晚餐,又看见苏溪米这身高贵的华丽衣裙,再想起自己和父亲的悲惨日子。越想,钱媚越窝屈。
“呜呜——”
阳睿嫌烦,他直接开口说,“别哭了。哭也解决不了问题!说罢,舅舅他怎么了?”
“他生病了。得了绝症,医生说他已经没几天好过了!表哥,你快去看看他吧!”
阳睿一听,立马应她,“嗯,我马上去!”
说完,他急急忙忙回了卧房。
苏溪米见状,立马起身说,“媚儿你等等,我也换件衣服就出来。”
钱媚噘着泪水看着他俩回房换衣服,眉头锁得厉害。
不一会儿,两人换好常服,带着钱媚连夜赶去山区。
到舅舅的别墅已经都快半夜一点多了。
钱林成的别墅里,窝着两名医生和七名护士,那些医生护士全部穿戴整齐,家里都是消毒的工具。
阳睿说要上楼看舅舅,医生就给他拿来一套隔离衣服,让他穿着再上楼。
苏溪米则静静的坐在沙发里等着他下来。
钱媚跑去厨房,给苏溪米端了杯茶,就搁在她手边,可苏溪米一碰不碰。钱媚拿她没辙,只能继续咬牙等着。
楼上,阳睿坐在钱林成的床边,看着他暴露在床被外的手背,那肌肤,已经腐烂到可以看见骨头的地步。
钱林成的脸上,都是化了脓的肿包,青一块,紫一块,有的还在流血。
钱林成嘴巴上带着接氧器,呼吸沉重,眼神迷离。他看着阳睿的目光,带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阳睿安安静静坐在他床边,因为他带着口罩,钱林成看不出他的表情,究竟是伤心还是愤怒。但是钱林成看得见,阳睿的眼睛里,并没有一丝丝的伤痛,有的,除了冷漠,就只剩下冷漠。
钱林成哽着发烫的嗓子,吭声说,“阿睿啊!”
“嗯,舅舅。”
“阿睿,我……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说吧,我听着呢。”
“你姥爷!你姥爷他给你留下一笔遗产……山区的那些不动产……原本是……是你的……”
“哦?是这样么?所以你才千方百计的从我母亲手里,抢走我的监护权?”
钱林成眼神波动,吐气说,“你果然知道了!你果然……知道了。”
阳睿冷哼,“只是三个月的折磨?你杀了我父母,我却只让你承受三个月的折磨?会不会太便宜你了?”
钱林成拧着眉,轻问,“我的病,是你给我弄的么?”
“病毒是我提供的。下手的人不是我!”阳睿轻声低吟,“要不是为了她。你以为你这条小命能够这样安稳地睡死过去?你以为你还能享受着那么多人给你治疗和照顾?”
阳睿一边说,一边摘下了他的接氧器。
钱林成瞬间觉得呼吸异常困难,他慢慢放大瞳孔,瞪着自己的亲侄子。
“阿睿……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帮我最后一个忙。”
“说来听听。”
“我把所有财产都给你,就只有这栋房子。你把这栋房子,留给媚儿吧!她无依无靠……而且跟了我那么多年……她是无辜的……”
“哼,真好笑,我还要为你养活一个帮凶?”
“阿睿!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看看我,我现在这么凄凉,已经够可怜了。你已经为你的父母报了仇,你又何必……”
“行了,你也别吵。反正这件事没有公开。我也不能随便动她!要不要原谅她,让小米说话。”
“什么意思?”钱林成听不懂。
阳睿撇了他一眼,“你的病毒,就是她要求给你下的!谁让你弄死了她的爱人?”
钱林成眉头紧锁,“是那丫头?原来是那死丫头……那死丫头……找……找死……”
“嘟——”心脏监视器发出危险信号。
阳睿慢吞吞的起身,离开了病房,两名医生听见呼唤后,叫上护士们进了房间进行抢走。
可谁都知道,他们做再多都是白搭。
阳睿下了楼后,坐在沙发里一言不发。
苏溪米坐在他身侧,抚上他后背劝他,“哥,节哀顺变。你别太伤心。想开点……”
钱媚红着眼睛,追去楼上看情况。
得到噩耗后,她木讷的下了楼,坐在阳睿对面的座椅里,发呆。
阳睿看了钱媚一眼后,说,“舅舅临死前,说要把他的家产全部过继给你。”
钱媚听了一愣,静默了三分钟后,她说,“不了。表哥,我又不会打点这些东西。表哥,那些家产你全部拿走吧。毕竟这些都是你们钱家的,我只是个外人而已!不过表哥,看在我伺候父亲这么多年的份上,这栋房子,就留给我吧!”
钱媚的这番话,苏溪米听了一惊。
这个女人竟然不要家产?只要一栋房子?看样子,她误会了钱媚,以为她是个爱慕虚荣的贪婪女人。
说不定,她跟在钱林成身边,只是被逼迫的而已。毕竟钱媚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她除了听从父亲的命令之外,她还能怎么着?
钱媚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
如今钱林成一死,对于钱媚,苏溪米根本就没有报复的心思。
苏溪米是如此看着钱媚。可是阳睿却拧死了眉头。
他和苏溪米正好相反。
如果钱媚只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接下了钱林成所有财产的话,那就好办多了。可如果她拒绝他的金钱给予。那这个女人,得多多留神一些才行。
一个试探,一个答案。却在三个人心中,生出不一样的心思。
钱林成被安顿下葬,所有不动产,能变卖的系数变卖,变卖回来的钱。钱媚当真一个字不拿,她就死守着钱林成的老家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