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了乐天所言,吕押司险些喷出一口老血。
原本以为一切尽在算计之中,怎般想到会有这等变故,吕押司又气又急又怒,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有人将那郎中唤来,有人为吕押司掐人中……平乐轩门前乱做一团。
平乐轩门前闹出这么一幕,早己经围的人山人海,之前听闻本县第一清倌人盈盈将与县尊大人为妾,自是引来不少人前来观看。当听到盈盈姑娘自寻短见的消息后,更是有不少人担心,又有传言是为吕押司所逼,更是义愤填膺。
声势己然做足,乐天目光扫过人群,拱手朗声道:“吕押司为一己私利,逼迫盈盈姑娘强嫁,险些出了人命,可有人愿随乐某去县衙将此人讼于大老爷?”
乐天这般说辞说的义正文严辞,但围观者也不是傻瓜,立时有些人响应。
响应的人还是有些少啊,乐天摸了摸鼻尖,又开始鼓动:“盈盈姑娘的身契握于吕押司手中,今日落此几至险死的地步,他日吕押司又不知会如何虐待欺凌与盈盈姑娘类似的其他姑娘,我等岂能见弱女子落难受辱?岂不枉生为七尺男儿之身!”
不得不说,乐天说话还是有几分鼓动性的,再加上盈盈姑娘的倾慕者众多,响应者也渐渐多了起来。
那吕押司被下人拍胸捶背掐人中,好不容易才醒转过来,听得乐天这一顿鼓噪,气的眼前又是一黑,背过气去。
当下乐天与着几十个读书人还有围观的百姓,浩浩荡荡的奔县衙而去。
被严主簿劝阻纳妾,陈知县心中多少有些怨气,听到门子来报更是恼怒乐天多事。但有多人联名告官,还是按制整理衣冠升堂。
县衙大堂上,乐天很有选择的将事情的前一段缘由删减下去,只是讲盈盈姑娘被吕押司逼迫强嫁而自寻短见,请知县大老爷体恤黎民疾苦,允许盈盈姑娘自赎己身,脱离贱籍。
明白人不需要多问,知县大老爷象征性的问了下事情缘由,便应了乐天等人的请求。
很快,知县大老爷的告牌被发放出去,为盈盈姑娘脱去贱籍,允许其自赎其身。
县衙内一众差吏眼下也是头脑发懵,昨日吕押司命人四处散发喜帖通知大老爷纳妾,今日却见大老爷却是否认的一干二净。
吕押司是混迹公门多年的老油条,决不会昏聩的拿大老爷纳妾之事开玩笑,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事。
很快众人想起,今日早上乐天前后去过主簿老爷与大老爷公房,想来是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竟然令大老爷断了纳妾的念头。想到此处,众人望着乐天的眼神都带着畏惧之色,没想到乐天会如此得大老爷的青眼,将盘踞县衙多年的吕押司打压成这般模样。
盈盈姑娘得到县衙判断,当日便自赎其身,并为婢女翠枝赎了身,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这盈盈姑娘也没有像众人猜测般那样投奔乐天,而是来到县衙门前长长的叩头,高呼三声青天大老爷,就此远离平舆。
纳不成妾、收不到贺礼,一场闹剧后,只落得一个青天大老爷虚名的陈知县心中也是颇有几分恼火,以至于数日内,几乎没有差吏敢去后衙花厅与签押房。
话说回来,如果纳了盈盈姑娘为妾,陈知县才会成了士林同僚的笑柄,会有人云某某人小妾曾是属下的相好,这种事情放在谁的面子上也挂不住。
陈知县是情商与智商双高的人,更不是冯保那种见了女人走不动道的庸人。所以对聪明人不需要多解释,只经严主簿点拨一番,陈知县立时明白吕押司殷勤为自己纳妾的背后,设下了什么样的阴谋,将心中怒意尽数迁怒于吕押司身上,只是吕押司一直告病在家,才没有发作而己。
而某人白日上差品茶,晚上归家抱着新纳的小妾没羞没臊,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
很快,乐天安逸的日子不再,这日刚刚上了差,便有内堂门子来传,道是大老爷传唤。
好日子到头了!
听大老爷传唤,乐天心下也是有了准备,忙向签押房行去。
见了乐天,陈知县面色铁青:“严主簿己经将差事布置与你,为何只见你于公门中厮混,整日闲游,不见半分效果?”
这差事是主簿大人吩咐与自己的,今日大老爷突来询问,怕是对自己不满,借机敲打自己。
面对大老爷的质问,乐天开始大倒苦水:“大老爷,僧家与道家自古难缠的紧,又岂有将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的道理!”
“若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难道朝廷钱粮养的都是酒囊饭袋不成?”陈知县一甩衣袖。
乐天拍着马屁,细细说道:“大老爷博鉴群书,自是知道前朝梁武帝曾出家为僧,朝臣们花钱赎回之事,所以自古佛道僧尼又岂是那般好应付的,小人怕事情行的急了,反倒不利!”
“这天下是官家的天下,那些佛道僧尼想造反不成?”陈大老爷冷哼一声。
“造反,这些人自是没这个胆子!”随即乐天又讨好的说道:“在大老爷眼里看来,小人这些时日看似清闲,实则不敢有半点懈怠,时刻为完成大老爷吩咐下来的差事在做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