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雨薇为了把陆澈打发过去,还真的弄了一杯名叫“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新酒。
这酒是她前天刚尝试过的,还没起名字,今天正好撞上陆澈这样的客人,倒也是缘分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用的基酒是醇厚的白水杜康,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曹孟德写下《短歌行》的时代,杜康酒泛指所有的白酒,可是现今白酒的老祖宗杜康酒,依然保持着千年以前的风味和口感,想要解忧,必要用它。
她用的杜康酒,从泉水到酿制方法都与1500前杜康最盛之时无二,是前任店长留下的百年老酒,酒基清澈甘醇,是天朝白酒酒基全贯赛上的酒基之王。
除了加入杜康之外,她只是稍稍加了一点青梅酒加色而已。
秦雨薇倒出一点初尝与前天口感不同,又觉得酸甜都不够,单独加了一点青梅酒,还是欠缺一点,直到杯中放入海盐制过的青梅子,才使味道丰富多彩起来。
秦雨薇觉得“酒不醉人人自醉”应该包含酸涩缱绻之意,若是只缱绻不酸涩,那么何必独自醉?所以既然是独自醉,那必然要酸涩。
杜康加青梅酒既有厚重一面,又不使基酒损失甘醇底色,再加点柠檬,酸味中添点苦涩更好。
她知道这些高龄闷骚大叔不喜欢胡椒、肉桂或者迷迭香这种口感和气味略重的香料,所以,也不愿意让她调的酒失去季节的色彩,这个时节,正是品咂青梅,赏秦岭梅花的时节。
这略带酸涩的口感可以使味道完全换了一个天地一般,她对这个作品很是满意。
陆澈喝了一口“酒不醉人人自醉”之后,就像是醒了神一般苦笑起来:“这次不是打哑谜了,敢问老板,这酒叫什么名字?”
秦雨薇鞠了一躬给陆澈递上了名片:“这酒是我的新作品,名字便是‘酒不醉人人自醉’,看您喝了一口微醒的样子,不知道会给我这作品打几分?”
陆澈没有要为难秦雨薇的意思,这个年轻的小姑娘看上去初出茅庐,行事作风却俨然一副老江湖的驾驶,举手投足之间动作极其简洁利落,让人看着舒爽:“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懂得品尝鸡尾酒,但是这酒,我尝着却不像鸡尾酒,味道却新奇,度数也不高,当真是不醉人的?”
秦雨薇摇头:“非也,隔天会非常上头。梅子酒讲究度数低却口感甜,初喝的时候根本不上头,确实不醉人,可是后劲极大,喝的过程只觉得酒味道醇美却不知一杯下肚便可使烧灼感顺着神经而上,酒量低的,可使人在神志清醒的时候醉到头痛。
清醒的喝醉,正是您想要的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效果,所以这酒,陪您现在这心情正合适。”
陆澈眼睛瞪着她说到:“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胆量却不小,要是我不想要这头痛的感觉,不付这酒钱你怎么办?就因为我们是学者你就敢给我喝青梅酒?”
秦雨薇倒是没恼:“先生您看起来不像是未喝过酒的人,虽不是纵横酒场,不过既是葫芦酒家的老客人,那么见过的好酒必是不在话下,真正的好酒,必然是高度酒。青梅酒是低度酒,只有低度酒才不会使人醉的一塌糊涂,这青梅是腌制了20年的青梅,非常难得,不是市面上卖的那种一喝就让人上头的1年青梅。
保证清醒时醉也不伤身,这正是体恤阁下是学者才这样做的。
我本不想将配方和盘托出的,不过你为难我在先,我若不告诉你配方为何,你如何会相信这酒就是‘醉人不自知’?”
陆澈点头:“恩,你说的有道理,这青梅原来有20年了,怪不得味道这么好!”
陆澈端起杯子,他想把这浅浅一小杯酒饮而尽,却被司马陶拦住。
司马陶最不喜看人这样喝酒,如果都是这样喝酒,那好酒都糟蹋了不说,今天这样的场合,连调酒师的心意也会一同糟蹋了:“小姑娘,你别理他,你这酒调的甚好。这时节,配上这梅子,别有新意,可是他情感不顺,借酒浇愁,你给他一瓶苦艾酒灌他一会得了,这青梅杜康可糟蹋不得,待会我喝的若不尽兴,就帮我把这温上。”
秦雨薇精神抖擞一下:“阁下要是想喝梅子酒,那我可就不敢随便勾兑了,青梅酒须得单独喝才行,各有各的味道。
花式调酒本来就是酒吧为招揽生意研究出来的把式,真的要品酒,绝不敢随便造次,若拿陈年梅子酒去调酒反倒是把好酒糟蹋了,比给他喝还要糟蹋。”
司马陶大笑起来:“你这小姑娘真是心直口快,你就不怕这么说把他给得罪干净?”
秦雨薇看到这陆澈真是不胜酒力,两杯苦艾酒下肚就已经迷糊,刚才又引了一大口她调的“酒不醉人人自醉”就开始洒脱的模样。
秦雨薇借力夺回了司马陶抓着的半杯酒还给了陆澈,她笑笑说:“我这人,从小武行出身,从来不怕得罪人的,都是别人害怕得罪我。
刚才听你们说起生命科学院,想必跟我表姐有关系?今天的酒我请了,我姓秦,两广一代秦氏出身,家父是珠宝商人,鄙人不才,搞点雕虫小技自立门户,让二位大人见笑了。”
丽丝突然抬起眼来瞪着秦雨薇看:“你表姐可是江天衣?”
秦雨薇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点点头回答:“是啊,怎么,您跟她认识?”
丽丝小声回答:“何止认知…………”江天衣身上的肚脐眼长什么样她都知道,毕竟,这江天衣是她的实验对象。
秦雨薇哦了一声到:“好啊,以后再来天都,我不在店里的时候随便跟我小徒弟打声招呼便可,让他们先招呼你。”
丽丝没想到江天衣的表妹居然会这么爽快,天下之大,认识当中有仇的也比比皆是,她却不在乎这些似的:“你就不怕我是你表姐的敌人?”
秦雨薇混不吝的回答:“你若是敌人呢,喝了这酒,就一笑泯恩仇,从此重新认识,若是好友那就更不必提了,既是来酒吧喝酒,不过就是为了放松心情,理那些恩仇作甚?
若是到这里还惦记那些有的没的事情,那就真是喝酒也解决不了的事了,自然是从哪来的回哪去。”
司马陶啃着鹅掌说到:“你这小姑娘真有意思,怪不得网上说你是这天都这两年最炙手可热的调酒师了,你行踪不定,不会总是出场,有神秘感,恰好又懂武行,做着一行恐怕是天职。”
秦雨薇收起丽丝手中的威士忌酒杯说:“也许吧,我最开始酒量不怎么样,不管客人说什么都跟愣头青一样认真,时间长了就明白了,你们这个年纪还能来酒吧喝酒的人,喝的不是酒,喝的都是烦恼,这种的,吞进肚子里面消化了就好。
若是爱酒之人,必然会对应天气、时节、场合点酒,这个时候我就会很认真,颇有华山论剑之感。
若是嗜酒无度,揣了酒瘾没得治的,我就只卖龙舌兰和二锅头给他们,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都兑了些什么。”
司马陶觉得跟秦雨薇对话甚是清爽,他在丽宫待的时间太长了,见过太多弯弯绕绕的人,没想到却在酒吧碰到秦雨薇这种圆滑又不失气场的调酒师,自愧见识浅薄了。
司马陶又想试试秦雨薇的深浅,便问:“你能不能看的出来他有什么心事?”
秦雨薇撅撅嘴:“我本来不想给他就喝,你非要让我说,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反正我说的话不会好听,我性格就是如此,不会装蒜哄客人,得罪你的朋友,我也没有办法。”
陆澈从案前抬起头来看着秦雨薇:“小姑娘,你不用怕我,但说无妨!”
陆澈刚才就想跟秦雨薇攀交情来着,江天衣他岂能不认识,徐先生的老婆,原来这秦雨薇跟徐斌是小姨和姐夫的关系,他完全可以以兄长自居了,说不定他这年纪,都能按着秦雨薇叫他叔。
秦雨薇递给他一根雪茄,陆澈不接,随后她便说到:“不肯结婚的人,心理肯定都装着一个不可能的人,你这个对手,要么跟你旗鼓相当,要么,就是她单恋着她够不着的人,她不死心不说还吊着你不放。我若是猜对一半以上,今天你的酒钱双倍。”
陆澈傻愣愣的看着她:“你是不是认识我啊?!!”
秦雨薇如何能不认识徐正,那徐正是徐斌的堂兄,曾经南极旅行时的副队长,如同左右手的兄弟。
秦雨薇眉毛一挑,瞪着陆澈眼睛说:“怎么了?全中?”
陆澈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认识我?不觉得我面熟?”
秦雨薇收起了他喝干的杯子说:“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你,你也别跟我打哑谜了。我估计,你们既认识我表姐,也认识我姐夫,我看你非的说我认识你,那你情敌不是姓江就是姓徐,再或者,干脆就姓秦,我也不猜了,省得你伤心。”
陆澈喜欢林云,从见第一面就喜欢了。可是林云相中的却是徐正。
徐正虽不及堂弟徐斌徐先生的财势,可是家庭背景是远在陆澈之上,人家祖父母同徐斌的爷爷奶奶一样,是立宪共和时代第一批物理学家,陆澈起步之时与徐正相比,只能算是云中寒门子弟。
所以,陆澈特别看中赵灵兮这样的人,他知道,能给他人生带来巨大转机的,只有赵灵兮这样的人,在学者圈子混的越久越明白,要想有所成就,真的要天才出马,凡人靠吃苦耐劳能解决的,永远都只是基础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