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口下肚,亦觉这味道和普通whisky没有太多差别,不懂它贵在哪里,但只因是与他在这月光下,在这墓前,酒里便多了一份味儿,说不清是什么,虽涩犹甜,虽辣犹润,自喉咙而下,一直到胃里,整个胸腔都蕴着暖意。
“果然是听话的孩子!”他轻笑出声,言辞间,眼眉里皆是笑意。
她咬了咬唇瓣,粉嫩的唇色便艳了几分,染着whisky的棕红,妩媚流动,“你笑!你再笑我……”
“你怎么样?”他伸出指来揉了揉她的唇,心里痒痒的,她这般的娇媚,让人心荡神驰……
她本想说什么?却被他这一指揉化了去。这一指恰如揉在她心尖,柔柔的,又酥又痒,就像春湖里溅落了雨丝,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去……
陆向北,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讨厌?每一次都弄得她像情窦初开的小女孩一般?
“你不是要讲故事吗?不讲拉倒!”她觉得陆向北再要这么调情下去,她要崩溃了。难道他就不在意,这是在他前女友墓前啊?不怕如娇看见?
他亦抿了一口酒,喝酒的时候,目光融融的,依然看着她,竟有别样的玩味意境,“好,开始讲。你知道这墓里的人是谁吗?”
“是……如娇?”她还记得她第一次提起如娇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激动的反应,是以仍存了小心。
他微微惊愕,“你怎么会想到她?”
“难道不是?”她更加惊愕了。
他叹了声,“也难怪你会这么联想!”
她亦释然,难怪他能在这墓前毫不避讳地和她亲热,原来不是如娇……开始,除了如娇,在他生命里还有谁会这么重要?
他凝视杯中whisky微微晃动的光晕开始回忆,“爸爸有没有说过我是孤儿?”
“嗯……”她缓缓点头,情不自禁倚靠在他怀里,贴着他心口的方向,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的他是需要她的温暖的。
他果然感知了她的意图,轻轻一笑,伸臂将她搂紧,“我只知道还在襁褓中的时候,我就被遗弃,是一对善良的夫妇收养了我,我叫他们爸爸妈妈。在这个家里,还有一个比我大的男孩,我叫他哥哥。他们对我很好,供我上学,给我关爱,尤其是哥哥,好吃的永远多分我一份,好玩的也都让着我玩。他很优秀,会提前教我高年级的课程,我不懂的,他会耐心地给我解答,他,永远是我前进的方向和目标……
其实这个故事也没什么悬念,后来,上初中了,我们就在学校寄宿,一周或者半月才回家一次,而每次回家,爸爸妈妈就做很多好吃的给我们吃,临走,还装满满的几罐好菜和零食……”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眼前浮现出香喷喷的手擀面,还有硬硬的铁蚕豆以及黄灿灿的自制地瓜干……
“然后呢?”童一念不知他为何停下来,仰起脸来问。这个故事的开头确实没什么悬念,但是她想,这个故事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后来?”他又抿了一口酒,将杯子放下,双臂圈着她,“那是我人生中最温暖的时光之一,后来我们长大了,哥哥谈恋爱了,然后,我出国了。临别,他说,如果我遇上心爱的女孩,一定记得带回来第一个给他看。再后来……哥哥意外死了……临死的时候,我在他身边,他对我说,记得照顾他的未婚妻,还有未婚妻的家人……”
童一念惊讶地捂上嘴,这个故事和她想象的太不一样了!“所以,这个墓里躺着的是……哥哥?而他的未婚妻是……”一个名字即将脱口而出。
他收紧了双臂,将头埋在她颈项里,接近着她皮肤最温暖的地方,“是!这里躺着的人是哥哥,是在我人生里给了我最多温暖的人,而他的未婚妻就是莺莺。”
她瞠目结舌。
“可是……既然你要照顾她,为什么不给她一份好点的生活?为什么还要她在那种地方……工作?”她提起那种地方的时候已经不像从前那样用鄙夷的语气。
他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摇头,磕得她肩膀有些疼了,“这是莺莺自己的选择,我无权干涉,也许她觉得那个地方对她来说有特别的意义,所以,我会和莺莺走得比较近,这样别人也不敢再来招惹她,只是,伤害了你,我很内疚,但我们绝不是那种关系,兄弟的未婚妻,我怎么也不会去染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