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跃进六点四十五走进家门,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让自己超过这个时间回到家,应酬很少参加。
盛美兰和裴裴在厨房准备着,下午逛了趟超市,程孝宇算是见识到女人对于逛这个词汇的诠释,不以商品的种类为逛的目的,不以购买多少为逛的准则。
买了四五个菜的食材和一车的零食,两人带着程孝宇直逛到晚上六点,刚刚回家开始洗菜择菜。
程孝宇自己没有这样的习惯,可他知道一般的官员都有此类习惯,晚上七点会准时的坐在电视机旁看新闻联播,很多官员都是几十年雷打不动的习惯。
坐在茶几旁,摆弄着茶具,泡了一壶茶。
抽烟,喝茶,欣赏自己喜欢的视觉或是听觉享受,专注于一件事的同时兼顾另外两件事。
临近六月,新闻中除了对世博会每天例行的报导之外,一些国事互访的事件依旧是新闻联播的主旋律。
高考、世界杯、打黑,在世博会正式开馆,玉树地震的强烈冲击波过后,这三个词汇成为了当下国家老百姓最关注的事件。高考时牵动亿万家长的重中之重,世界杯是亿万球迷的节曰,打黑则是普通老百姓认为除了反腐之外第二大快人心的事情。
观看新闻联播的时候,裴跃进很专注,除了偶尔端起茶杯和吸口烟之外,几乎视线不会离开电视屏幕,包括一些精神文明建设的主题新闻,树立一下典型的采访类新闻,他都会很认真的观看。
程孝宇不知道听谁这样说过,能够完全读懂每天新闻联播的人,做一个政治策略方针研究员,水平该相差不了多少。大家看的是某个领导人今天出席了什么活动,是国家发生了什么大事,是世界发生了什么大事,随着严肃的气氛越来越浓郁,连最基本获取信息的渠道都被老百姓放弃,更别说去读懂新闻联播的内容。最起码程孝宇强迫自己进入某种状态,十五分钟后他发现自己失败了。
有人看天是天,有人看天不是天,有人看天永远是天。
程孝宇看新闻就是新闻,得到一些信息的渠道。裴跃进呢,他看新闻也是新闻,只不过他看到的新闻是国事方针线路的平民化演绎,也就意味着他看到的新闻内容,要远远超过三十分钟所表现出来的东西。
三十分钟的新闻联播结束后,换到了省新闻联播,这时的裴跃进显得放松了许多,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跟程孝宇闲聊,时不时视线还会转到餐厅的餐桌,这时候,盛美兰开始炒菜了似乎是每天新闻联播结束语响起,即是她做饭的信号。
“大宇是八四年的吧?”裴跃进突来的问题让程孝宇错愕一下,旋即点头。
“二十六周岁了,正理是副厅,你算是特殊提拔,按正处算,到地方你这状况的最少要降一级使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体制内当个科长,运作好一两年之内进个副处?”裴跃进这么说,已经不是用省委书记的口气了,而是纯粹的长辈身份,否则这么没深度没水平的话委实不适合他,而他口中的级别也绝非闲职,而是实打实的位置。
“裴叔叔,你也知道不能这么换算的,要是在体制内,我就是主席的孙子又是神童学历高的吓人,也没有可能是副厅,闲散的正处都是众人诟病的职位,不想不想,有些东西对于我来说猛于虎,我是不敢上前细嗅的。”程孝宇足足想了一分钟,才郑重其事的回答裴跃进,自知自事,甚至裴跃进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角色有几斤几两,但不管怎样,这个问题得问,程孝宇也得郑重其事的答,即是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注,也是晚辈在长辈面前马踏天下的第一步,因材施位。
裴跃进没再说话,又看了看新闻,上面有他的画面时,又问道:“看来你是觉得国有企业很适合你了,公司挂在了你父母和姐姐的名下,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在国企,限制少一些。”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不能让裴裴跟我沾染一身的铜臭。”程孝宇按灭了烧水的开关,最后一壶开水,一泡茶,眼看着要吃饭了。
“明天上午我的安排少一些,没什么正式的安排,晚上陪我喝点酒,家里有两瓶你爷爷的酒,我也馋了。”裴跃进解开了领带,挽开了袖口,视线不再停留在省内新闻上。
看国家的战略方针和路线要一遍遍的去理解读懂,可看省内的新闻,线路方针他这个掌舵者把握着方向,万变不离其中,一些其他领导的行程看一看就好了。
站起身,裴跃进走进了房间,时间不长换了一身居家的衣衫,程孝宇趁此机会也跑到给两人预留的房间内换了一身运动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