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时代他甩一下头发,别人都觉得他倍儿潇洒。在高中时代撩一下额前的头发,就成了潇洒的反义词。
云牧自己没变,只不过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变了。
在新的环境里,他显得格格不入。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脸上的东西。
东施效颦这个典故很明确地告诉我们:帅哥美女摆pose,往往能迷倒一大群人;而挫男丑妞摆pose,往往会雷翻一大片人。
云牧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不想做出改变。
那些遭人指指点点的言行举止,一开始只是习惯使然。到后来,变成了抗争。他知道,一旦自己变得像其他的战痘少年那样自卑懦弱,那就真的输了。
云牧可以接受自己输给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却绝不愿意输给那些流言蜚语,输给那些势利小人,输给那据说很纯洁实际上很龌龊的大环境。
就这样,云牧用他自己的方式抗争着。
云牧始终相信,有一天自己的脸会痊愈。
等到那一天到来,他就可以慢慢欣赏周围那些人的嘴脸。
直到两个月前的春节,他那个整天忙里忙外不见人影的小舅舅王文东终于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头了,在寒假里带着云牧去省城最好的医院就诊。
诊断结果让人大吃一惊,云牧的病情已经超越了痤疮的范畴,由于有过太多复杂的药物刺激,演变成了一种病变姓质的皮肤病。主治医师给出一个让云牧心里发凉的答案:这种病就算治好了,脸上也会留下坑印,还会残留一种类似于老年斑的黑褐色痕迹。
从医院出来后,王文东对外甥的关心浓郁了许多,而云牧整个人则沉默了许多。
在都说不知愁滋味的少年时代,云牧心中有挥之不去的忧愁。
那之后的云牧常常在想,痊愈后的自己,会变成一副什么样子?
乐观的估计,痊愈后的自己应该不会再吓唬人了,但应该也不会有从前那种对小女生的吸引力了。悲观的估计,那就不太好说了。
云牧过早地经历了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无妄之灾,突如其来的痘痘破坏了他本该光辉耀眼的高中生涯。第二个阶段是希望破灭,他只是希望自己的脸恢复从前的样子而已,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梦想,无情的命运却跟他开起了玩笑。
十七八岁往往是一个人姓格形成的最关键阶段,在很多人眼里云牧都没变,但云牧知道,自己已经变了,至少心境和从前不一样了。这个自幼因为家庭环境变得颇为早熟的少年,越来越不像一个高中生了。
两个月来,云牧纠结于自己的未来,他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变成什么模样,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应该做什么。
就在今天,在踹翻高富帅的那一瞬间,云牧豁然开朗了。
无论未来变成什么样,能有比现在更差的情况吗?
他实在想不出比高中这两年更差的局面,既然连这些磨难他都能挺直了腰板照单全收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是不能承受的?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击倒他?
原来自己早就已经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