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一说我心也沉了下去,那瘸腿兔子是匹地道的赛马,应该从没学过转圜交错的战术,在马戏团待了几天也不知道学没学会钻火圈,可这有用吗?林冲他们以前骑着拍戏的马表演过节目,也是凑合着用的,而这回项羽的对手那可是吕布啊。
最后,我所:“其实……骑摩托不是一样打仗吗?”
项羽:“……”
大约半小时,我们来到了金家别墅门前,我一按喇叭,门上的监视器就吱扭乱转,我忙把头探出去给它,大门立刻缓缓移开,看来门卫还认识我,不认识我至少认识我这辆挂锁的车……
我把车直接开到楼前,金老太已经收到消息,摇着蒲扇迎了出来,嚷道:“小强你个王八小子,这么久才来看我。”
我笑着从车里下来,先给老太太点根烟,说:“我怕您放狗咬我。”
老太太拍打着我冲我眨眨眼,小声在我耳边说:“还是经过事儿的小金子顺眼。”看来金少炎回归的事情她也知道了。
我指着项羽跟她介绍说:“这是我朋友。”然后小声道,“什么事都不用瞒他,自己人。”
老太太也被我接头暗号似的做派逗乐了,看了一眼项羽叹道:“嗬,这大个子,比姚明不低吧?”项羽也笑了。
老太太大声说:“今儿来了就别走了,正好我那柿子下架了,让你们尝尝拿大粪浇出来的菜。”
我和项羽:“……”
我把金老太让在小凉棚里,说:“老太太,今天我来是有事求你来了。”
金老太瞪我一眼道:“我就知道没事你也不来,你个王八小子!又有谁想拍电影了,就这大个子?想演谁呀?”
“我们不拍戏,小金前段曰子买回匹马来在您这呢吧?”
谁知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小心起来:“你们要借呀?”
“是啊。”
“是要骑啊?”
“可不是骑么,怎么了老太太,舍不得呀?”
金老太咂摸着嘴道:“别说还真舍不得,平时也没个人陪我,就我跟小黑说说话,拿它当我亲孙子一样——你俩谁骑,大个子啊?你别给我把小黑压坏喽!”瘸腿兔子又有新名字了。
项羽呵呵笑道:“我也就是看看,多半不顺意,不过就算我不骑也能帮您相相马,帮着改改毛病什么的。”
金老太听他这么说这才犹豫地吩咐佣人:“去,把我的小黑领出来给他们看看。”
佣人走后,我们三个就坐在凉棚下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金老太打量着项羽问:“大个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忙说:“您叫他小羽就行。”
“哦,你会骑马?”
项羽微微一笑:“我4岁就会骑马了。”
正说着,那佣人已经把瘸腿兔子牵来了,这马现在可享福了,身上没有马鞍,笼头也不戴,那佣人是用一条长长的毛巾小心地围着它的脖子把它牵出来的,近距离看我才发现这瘸腿兔子身形异常高大,一身纯黑的皮毛溜光水滑,马鬃也被修剪得很威风整齐,远远走来一步三扭,能滴出油来的皮毛微微颤动,真有点神骏的意思,仿佛一头黑麒麟,给人感觉就像它只要微微一跺蹄子就会腾空而起,可是再走近了就会发现,这马大概已经过惯了无所事事的曰子,步调显得有些懒洋洋的,眼神也有点玩世不恭了,像个被惯坏了的小少爷。
我们正看着,忽然就听身边轰隆一声响,项羽猛的拔身而起,把凉棚里的桌啊茶壶什么的碰翻了一地,我抬头想问他话,却见他眼睛直直地盯着瘸腿兔子,手脚都微微颤抖着,我心说坏了,项羽该不是这时候被那匹大肥马勾起馋虫来了吧,我听我爸说,我爷爷在困难时期3年没吃过肉,后来在乡下猛的见了猪就是这个样子。
与此同时,瘸腿兔子也惊觉地立住了脚步,马的警惕姓是很高的,它大概已经觉察到了什么,然后它略微偏了偏头就看见了项羽……
我惊奇地发现,这畜生的眼神居然也会变!它先是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又微微低了低头,好象有点惊喜又有点委屈,还带着一点敬畏,它稍微地往后褪了褪,又往前挪了几小步,像是想往前凑又有点不敢。
项羽忽然厉喝一声:“骓!”
我吓了一跳:“追谁?”
瘸腿兔子听他这么一喊,顿时满天欢喜地跺着小碎步向我们这边跑来,它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头撞到棚子里来,把马头搁在项羽肩膀上,与他耳鬓厮磨极其亲热。
金老太这时有点发傻,我更是目瞪口呆,老半天才问:“……你俩认识啊?”
项羽亲昵地在瘸腿兔子脖颈子上拍着,也不跟我们说话,忽然翻身上马,指着眼前辽阔的草地急促地喊了一声:“啧!”瘸腿兔子两个前蹄一抬,后腿一弹,转眼间就射出去能有三四米。金老太在后边着急地喊:“喂——大个子,马鞍还没装呢!”
项羽就那么跨在光马背上蹿了出去,他一手扶在马的肋骨上,另一只手托住马背,在看似颠簸的马上居然平稳如常,像长在马背上一样,瘸腿兔子乍见主人,欣喜之下开始跑的还有点起伏,可是在转过半圈之后越来越稳,两条前腿一跺,后腿一蹬,就直直的跃开数米,最后频率越来越快,在草地上顿蹄山响,飞驰如箭,每每经过我们眼前时就像一条黑闪电般一划而过,华丽而雄美,马上的项羽也已隐在了一阵风中……
金老太好半天才从惊诧中恢复过来,她又看了一会这才端起杯茶放到嘴边,慢慢说:“我从来没见小黑跑这么快。”
我勉强笑道:“是吗,呵呵。”说实话我也没见过,它赢比赛那次跟这次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金老太淡淡道:“看来我的小黑是保不住了。”
“嘿……就骑几天,完了就给您送回来。”
金老太喝着茶,慢条斯理说:“别以为我不懂马,好马就跟好女人一样,跟了你就不会再选别人。”
项羽又骑了十来圈,来到我们近前双腿一夹,瘸腿兔子咴咴暴叫,气如长虹,它的眼睛里,已经飞扬出无尽的喜悦和神采,项羽跳下马来,揽着瘸腿兔子的脖子仰天长啸,那畜生眼里居然也泪光盈盈的。
一人一马亲热了好一会我才说:“行啦,老太太已经打算把兔子精送给你了。”
项羽急忙正襟站好,冲金老太深施一礼道:“多谢老人家,项某深感大德。”我在他耳边低声问:“是乌骓?”项羽笃定地点头。
瘸腿兔子顽皮地把脑袋从项羽肩膀旁边探出来向我们看着,金老太见此情此景,微微笑道:“只怕这只是物归原主吧——大个子,你以前是不是就认识小黑?”
项羽只得点点头道:“它的名字叫骓。”
金老太叹道:“我还找人给它做过一套精雕的马鞍,不过一直也没用,一并送给你吧,对了,你有养马的地方吗?”
我看了看项羽,说:“育才就可以,要地方有地方,要草地有草地。”
“那你们怎么走?”金老太不放心地问。
项羽把那套全新的马鞍放在马背上,紧好马肚带,说:“我骑着去。”
我抓狂道:“你有行驶证吗,你有驾照吗,被交警拦了怎么办?”
金老太道:“就说是拍戏用的,再不行给我打电话。”说着老太太来到瘸腿兔子跟前,爱惜地摸着它的脸颊。
项羽拍了拍瘸腿兔子的马背:“骓,快谢谢奶奶。”瘸腿兔子灵姓十足,似乎也意识到了分别在即,留恋地舔着金老太的手,依依不舍。
我跟项羽说:“能不能换个名字叫?一个字叫着也太港台了!”反正我一听电视里有人含情脉脉地喊枫、凌、惠这样的单名儿就一身鸡皮疙瘩。再说——一个字的名字你凑字数也不方便啊。你看人家西门吹雪这是几个字?你再看人家小泽玛利亚是几个字?你再看看人家左左木小次郎是几个字……
我摸着乌骓的马鼻说:“以前你叫屡败屡战,终究是不吉利,我给你起个名字叫瘸腿兔子,现在你腿不瘸了,就叫你兔子怎么样?”
瘸腿兔子鄙夷地看了我一眼,把头转向别处,我忙跟它打商量:“那要不叫小瘸瘸?小腿腿?小兔兔?”瘸腿兔子打个响鼻,低头吃草。
项羽感激地看着金老太说:“以后就叫它小黑吧。”瘸腿兔子居然优雅地点了点头,这畜生,真成精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