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斥候就传回消息,北门和东门都有异常,牙军都在布防准备。
郭明宇吃了一惊,若是时酆将卢启明和俞明真都招了回来,大帅回城之后怕也是难以控制局面了,无论是俞明真还是卢启明都不是易与之辈,纵然实力不及大帅,但是二人若是站在节度使那边,大帅怕也是不敢轻举妄动。
来不及多想,命令全军待命,另外自己亲率一营兵力迅速向东门而去,看看究竟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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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郭明宇在东门上与一副气势凌人的牙军唇舌交锋时,卢启修的前部已经抵达了北门。
随着吊桥的放下,卢启修才发现节度使大人居然亲自在城门楼上关注。
一边忙不迭的向自己的兄长禀报,一边向时酆行礼,同时汇报回师情况。
感觉得出来时酆的情绪不是很好,但总还算是和颜悦色。
卢启明也很快就赶到,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耽搁,一边命令各军立即入城,一边陪着时酆介绍自己诸军情况。
“大人,北面情况很不好,兖郓二州久旱,连寻常士绅都已经开始逃亡,普通百姓更是四散奔逃,我们丰县、沛县承受的压力最大,听说巨野泽水匪在这短短几个月里,数量扩大了几倍,郓城、寿昌、须昌诸城已经失控,巨野更成了水匪的乐园,连朱茂的泰宁军都不敢往郓州那边去了,实际上郓州已经处于彻底的混乱状态,各县官府吏员衙役都跑光了。大梁那边也是有些吃不住了,听说菏泽和沿白沟一线,水匪也相当猖獗,估计就应该是巨野泽水匪向曹州渗透了。”
时酆轻轻叹了一口气,兴趣乏乏。
泰宁军的情况他当然知道,朱茂那家伙纯粹就是一战争狂人,成天只想着练兵打仗,对于治下诸州的民政事务根本懒于过问,除了收税捐输外,他不会多问一句,只要能提供足够的钱粮就行。
这种情形已经持续了这么多年,泰宁军都挺过来了,但是这一次他好像挺不过去了,连续几年的大旱彻底摧毁了兖郓沂三州的农业经济,除了郓州巨野泽周围情况略好,但由于水利灌渠的多年失修,除了临近湖泊沟渠的地方略好,郓州其他地方一样困苦不堪。
不过时酆觉得自己似乎也比朱茂好不了多少了,徐州的混乱局面还不仅仅是因为大旱带来的灾荒,更在于这四周强邻的垂涎,蔡州、大梁、淮右,还有平卢,一个个虎视眈眈,现在流民涌入给徐州带来巨大的隐忧,对于这些强邻来说却成了最好的机会。
“启明,朱茂那边咱们管不了,能管好我们自己就行了,现在你觉得徐州的局面就比兖州那边好多少么?”时酆情绪低落,“云溪带队南下去打符离,未经一仗,我的牙军一万人便所存无几,我不明白这一仗是怎么打的,云溪也没有任何回报,我现在都不知道该信谁了。”
卢启明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酆的话,他觉得这番话也应该是时酆对自己的一个试探。
时酆能纡尊降贵的来城门亲自迎接自己,本身就是一个姿态了,而且说出这番话,也证明他对时局已经失去了信心,也许他所求的就是一个对他个人或者一家人更好的结果?
“大人,您有些悲观了,不过大人,您自己是怎么想的?”卢启明轻声道:“我的意思是,您是不是觉得我们徐州恐怕……”
卢启明没说下去,但时酆却很坦然的接上话:“是不是很难再保存下去了?或者说我这个节度使恐怕当不了几天了?”
卢启明摇摇头,脸色变幻不定,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什么不能提的话题,就连我的亲卫都在琢磨他们日后该向何处去了,你说我这个节度使还能当得下去么?”
时酆脸色慢慢阴沉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节度使恐怕是当不长久了,而且他也不愿意自己这个节度使被自己原来的的这几大兵头来继任,那样对他自己是一个羞辱,而且这些人也未必愿意让自己把自己一家的资产带走,所以他必须要慎重选择。
这几个军头背后倒向了谁,他还不得而知,但是他相信既然卢启明同意了自己的安排南下,而且几乎是倾巢而出南下,那么说明卢启明也已经有了决断,这对自己也许是好事。
尚云溪正在回师,最迟明日就会进城,而大梁军也已经过了萧县,只有达到平衡对自己才是最有利的,自己的利益才能得到保证,这一点时酆很清楚。
“那大人是怎么想的呢?”卢启明心中一阵砰砰猛跳,但既来之则安之,始终要面对。
要想日后在淮右体系中拥有更大的话语权,那就得要冒险,俞明真突然北上沂州,许多人都不明就里,但是卢启明却看出了对方的高明,这已经是在为未来淮右入主徐州布局了,也许这本来就是淮右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