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田春来脸色骤变,田春荣也有些讶异,都这等时候了,怎么春来还这么在意郑家?
郑家掌握的一军几乎被全歼,逃回寿春的不过区区两三百人,加上其家族子弟兵,也不过三五百人,面对掌握过万的寿州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郑家还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春来兄,怎么了?”还沉醉在绿珠绝妙的箜篌余音中的梅勋注意到了自己对面的田春来乍然色变,讶然问道。
“没什么。”田春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摇摇头。
梅勋也不在意,眼下形势一片大好,除了淮北的蚁贼尚有一些威胁外,郑氏一倒,梅家收益最大,便是寿州当之无愧的首姓了,“可是觉得绿珠姑娘的箜篌技艺不输江都?”
“唔,的确如此,的确如此。”田春来敷衍道,心思却早已经放到郑弘的霍丘一行上去了。
二十日,能去哪里?蔡州?还是浍州?抑或鄂黄?
田春来从来不认为郑氏会这样束手待毙,按照他的想法如果自己是郑氏族主,便主动退出寿春去霍丘,现在蚁贼以经南下,剩下的小股流寇,以郑家现有的实力,倒也不惧。
再退一步,索性就主动投向浍州,那浍州江烽的实力虽然弱了一些,但是也算是击退过蚁贼和蔡州的豪强,有郑氏这样的地方豪门来投效,想必也是乐于收揽的。
想到这里,田春来心中微微一凛,这一趟郑弘西去,莫不是去浍州一行?
不太可能!
田春来在内心否定了这个可能。
浍州初设,现在据说还在为光州的归属较劲儿,朝廷想插手光州,而南阳刘玄和蔡州袁氏也都还对光州念念不忘,江烽的心思只怕还放在如何保住光州才对,何来余力过问寿州事?
莫不是去了蔡州?
也不太可能。田春来继续否定,蔡州袁氏虽然野心勃勃,但是和大梁以及南阳这一战让其大伤元气,若是让其有一两年时间缓过气来,倒是极有可能,但现在蔡州还得要舔舐伤口。
至于鄂黄可能性更小,田春来不认为杜家现在还有这份心思把手伸到寿州来。
照理说这几家都不太可能,但田春来始终还是有些放不下。
“大兄,我走这段时间,城里有无其他异样?”田春来沉声问道。
“并无异样。”田春荣目光早已经又回到了绿珠的纤手上去了,那箜篌之弦在其指尖下飞舞出阵阵天籁之音。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几个垂髫小童在那绿珠身后齐声吟唱,真有恍如身处山水之间的感觉。
“好!好!好!”
“果然绝好!”
“淮南道上,绿珠姑娘当居前三!”
“并无异样?”见自己堂兄沉醉其中,田春来没来由的一阵烦躁,若是寻常时候,他也很喜欢这绿珠的箜篌之音,但这会儿却不是时候,“大兄,那郑氏一族有无异样?”
“唔,春来,我说了,并无异常,和你走之前别无两样啊。”田春荣也有些不耐烦的回答道。
并无异常?别无两样?田春来险些就压按捺不住火气掀了桌子,并无异常别无两样恰恰就是不正常的表现!
郑氏岂有不知梅田两家谋夺其族产生意之意?
可知晓,却还无动于衷,毫无表示,可能么?这意味着什么?
田春来只觉得一股子燥辣劲儿从心中涌起,格外不得劲儿,郑氏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意欲何为?只是郑氏手中就那么区区数百兵力,能做得了什么?
“大兄,斥候可曾派出?”
田春荣也真的有些恼火了,好心好意替你接风,怎么恁多事?
“春来,一切照旧,斥候都撒出去了,每日都有音讯回来,从淮水畔到安丰再到肥水,都安排有,放心吧。”田春荣压抑住内心火气,“若是春来不放心,过了今晚,明日便可一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