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府西院,钱小宝二叔钱开源房内,父子二人正悠闲地饮着茶。
“殊儿啊,”钱开源放下手中茶杯,看着自家儿子状似无意问道:“你虽比小宝大几岁,但年少时也经常玩闹在一起,可有,可有发现他有何异样之处?”
“异样?”钱文殊不解地看向他爹:“父亲此话何意?”
晚饭时他便发觉父亲总是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到坐在对面的小宝身上,一脸探究不说,后来说出的话也总觉得怪怪的。他心中疑惑,这才在饭后借着饮茶想了解下他爹为何如此反常,竟不想未待他开口,对方却又提出如此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问题。
钱开源看着钱文殊一脸困惑的模样,想了想说道:“你是否曾经察觉小宝的身体有何异于常人之处,否则如何会成亲数月也不见有喜事?”
“爹,”钱文殊脸上闪过丝莫名的尴尬:“她们小夫妻房内之事,外人又如何能知晓,您,您作为长辈,似乎不应过分关注。”
“傻儿子,你想什么呢?”钱开源老脸一红,佯怒地轻拍了下钱文殊额头:“我前几日在醉香楼无意中听到些可疑的事情,是以才找你来问下。”
“醉香楼?您老怎么会去那种地方,若是被娘知道了……”
“被你娘知道又能如何?”钱开源捞起茶杯饮了一口,脸上露出得意之色:“咱们男人做事多数会选在那些地方,她一个妇道人家,还敢有何意见不成?”
钱文殊面上露出些不满之色:“家里的生意都是小宝在管,您能有什么生意谈?”
“他钱小宝虽是钱府的掌权人,但我好歹也是他二叔,外人不知咱们府内实情的,哪个也要给我几分薄面。我暗地里做的这些小生意虽说在钱府算不上什么,但慢慢累积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家底了。”
钱文殊看着他爹,拧眉问道:“您背地里弄这些做什么,若是被奶奶知道了……”
“什么奶奶?”钱开源出声打断他:“那老太太也不过就是赏口饭给咱们吃,怎么说我也是姓钱的,是过世老头子的亲生儿子,凭什么就只因她一句话,此生便不能进钱家族谱,甚至,这偌大的家业一丝一毫都没有我的?!”
“爹……”
钱文殊还想开口劝些什么,钱开源却突然神情一变,抓过他的手神秘兮兮问道:“殊儿,你可知爹无意中在醉香楼听到些什么消息?”
钱文殊却对此没有一丝兴趣,只随口问道:“您听到些什么闲言碎语了?”
钱开源毫不在意钱文殊的反应,兀自兴奋说道:“据说小宝成亲前虽日日流连烟花之地,却并未真正和谁同过床,均是和衣而眠。就连那花魁蓝楹,都未曾见过他宽衣解带后的样子。”
钱文殊闻言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想了想却还是反驳道:“或许是小宝洁身自好……”
“得了吧,你个傻小子。这天底下的男人啊,有哪个真的能夜夜和女人同床共枕而不冲动的,就算是那传闻中的柳下惠都做不到。若真能做到,那除非他根本就不是男人!”
钱文殊被他爹这话惊得右手一颤,杯中茶水马上便洒出来了大半。
“爹,您胡说什么呢?”
“这可是爹真真切切听来的,如何就是胡说?你若不信,大可去醉香楼问下伺候蓝楹的丫头春桃。”
“都是下人们在背后嚼舌根子的话,亏您还真能相信。”钱文殊其实因着他爹说的这番话,心中也疑窦丛生,却依然摆出一副全然不信的样子,企图打消钱开源心中的念头。
“好吧,即便这些话不能全信。但小宝成亲也快半年了,她媳妇儿那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想当年,我娶你娘过门之后可是不出一个月便有了你大姐。”
“爹……”钱文殊常年研读诗书,身上免不了沾染些文人的迂腐之气,公然与自己的父亲讨论弟弟和弟媳房中之事,这,这实在是让他开不了口,亦听不下去。
钱开源却越说越觉得这事情的蹊跷之处太多。他细想了一下,当年他大嫂生小宝之时,适逢夏日炎热,为避暑特意去了钱府在郊外的别院。是以当时亲眼看到这孩子出生的也便只有他大哥大嫂,连老夫人都是第二日收到消息才赶过去的。
钱开源将心中所想一一说与钱文殊听后,仍不忘提醒他道:“殊儿,你一定要多留意下,看小宝是否真的有问题。”
钱文殊向来孝顺,心中虽百般不愿,却还是点头应下:“好。”
两父子又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之事,后一壶茶喝尽,钱文殊才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第二日,钱小宝夫妇一口气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唤墨雪将饭菜端到房内吃了,刚想去花园散步消食,丫鬟却报文少爷来访。
钱小宝和她堂哥虽儿时经常玩在一起,但长大后却不常相聚。尤其在她接管了府内生意之后,每天忙忙碌碌,不得空闲,两人见面的机会便愈发少了。现下突然听闻堂哥到访,她一时竟还觉得有些奇怪。
钱文殊进到门内,三人少不了先是一番寒暄。墨雪敲门进来,提着茶壶为几人一一斟满,又将托盘上的几碟精致糕点放下,这才出声告退出去了。
欧阳兮有日子没吃到府内点心,也着实想念,扭头见钱小宝二人丝毫没有要吃的意思,当下也不客气,先随手挑了一块蟹黄糕,三两下收入腹中,随后又拈起了一块红豆饼。
钱文殊见欧阳兮吃相如此率直不拘,当下便笑着调侃道:“之前听闻弟妹饭量不小,我见你身材纤细还心生怀疑,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啊。进门时方见到丫鬟将餐食撤下,怎的就又吃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