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听指令的,随时把他们扔掉!你们只管南下就行!”裴芩冷眼看过去。
冯守兴拉住方慧,不让她再说话。瓦刺人入关了,要打仗了,裴芩手里有人手,她还有封诰,只有跟着她才安全。
方慧只是恨,裴芩要跑路根本没有带他们家的意思,连知会一声都没有,要不是她娘还念着母女情,他们一家已经被扔下了。
“芩儿!你不跟我们一块吗?”方老秀才敏锐的发现,裴芩一直在安排,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啥!?芩儿不跟我们南下?”方婆子一听,立马就过来。
裴芩只淡声道,“我带人来善后!你们前头先走!”
裴芫低头,眼眶发红。
“长姐!让我跟你一块吧!”裴文东抓住她的胳膊。
裴芩皱眉,“听话!你跟着,我还得分心护你!”
“…。从小到大,我都是长姐的累赘!”裴文东愤怒的握拳。
“胡说!要没你们几个,这几年我还不知道咋过!九儿和喜儿还有高兴,就交给你了!”裴芩摸摸他的头。
裴文东两眼一酸,“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们,等着长姐!”
“事不宜迟,马上赶路吧!”沈颂鸣吩咐。
队伍开始前进。
裴芩身边带着卢海和刘沨,另两个墨珩留给她的人手,沈颂鸣和萧雍的人她都没有要。骑在马上,看着队伍出发。
沈颂鸣突然骑着马掉头回来,目光如剑,“裴芩!如果墨珩死了,你必须嫁我!”
裴芩一愣。
沈颂鸣不等她回答,又打马离开。这一次,他不会再问她的意愿,等着她考虑的时间。墨珩把她从他的手上抢走,也是时候要还给他了!
裴芩皱了皱眉,带卢海刘沨四个返回。
他们一走,此时的太平镇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孔义带头挑拨着众人骂裴芩,“说的好听,要带咱们一块,却自己偷偷逃命了,把我们这些人扔下了!她裴芩就是奸诈虚伪的毒妇!”
不少人也惶恐的很,被他说的心中怨恨丛生。明明说好的,却只管自己,太自私自利了!
裴芩返回时,就听到处处怨声载道。
见她又回来,众人顿时不骂了。
孔义家的吆喝着,“这是良心发现了,又返回来知会我们一声!?”
看那些愤愤的村人,裴芩冷笑,“一味地听人挑拨,抱怨愤恨,你们是准备暴乱了?瓦刺的人还没打过来,你们想先暴乱而死了?”
有人大着胆子问她,“你们先走了,那…那我们这些老百姓咋办?”
“给你们指两条路,一条南下过江,难不保你们能全部活命。另一条,找个容身之处,瓦刺人打不到的地方,即便真有一天亡国了,你们接受统治就行了,不会被波及。”裴芩道。
有人立马选择南下,有人则选择找个容身之处。
裴芩也回家,把装备带上。
村人早就收拾好了行囊,就等裴芩,跟她一块走。
“你不跟我们一块吗?你要不去,我们咋走?你要去哪,我们跟你一块!”听裴芩不领他们,众人都骚动起来。
“我要北上。已经找了人带你们,你们只管跟着就是!”马恒至少也是个官兵,有些见识,他既已经回来,裴芩也不让他跟着去了,把带村人的重任交给他。
这个时候她还北上,听的村人倒吸口气。有人则表示不信。
裴芩把他们送到管道上,跟清河镇的人汇合,就带着卢海几人,快马加鞭,一路疾驰,北上而去。
听着人群里议论的声音,马恒皱眉骂道,“墨大人情况危急,墨夫人北上救夫,你们叨叨个啥!什么扔下你们自己逃命,你们又不是墨夫人的责任!她出言指点,找了人带你们,就是救你们的命了!”
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还有几声不满,也不敢嚷出来了。
之后,整个大楚,从北关开始,一路溃塌。瓦刺人兵分两路入关,连同戎族,三路人马直击京师要害。
群臣力谏,楚文帝带萧氏宗族和大臣亲眷,五万兵马护送,南狩。
雁门关被破,流民四处逃窜。瓦刺主力驱赶着北方的大批流民,追赶楚文帝南下的队伍。要用几万百姓的性命,胁迫楚文帝。
各地百姓纷纷南下逃命,整个大楚上下,一片混乱。
沈颂鸣一行人过江的时候。
裴芩也日夜兼程,赶到了西宁卫。此时,她一身轻便的短褐男装,乌发全部梳在头顶,脸上也抹了一层黑灰,呈现出健康的古铜色。看上去就是个阳光睿智的少年一般。
西宁卫还在,瓦刺不是从西宁入关的,而西宁卫的兵力却被消灭的差不多了,因险要关口已经被攻破,他们的铁骑直取京师了,西宁卫这个多流放囚犯的地方,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也让它暂时得以保存下来。
裴芩打听过,才知道消息,墨珩已经脱离险境,带着他的人转移了阵地。
“操!中间不是给他传信了!老子过来了,特么的竟然走了!?”裴芩忍不住骂娘。
“还去哪?”卢海问她。
裴芩斜她一眼,“来都来了,你说去哪?”
十天之后,墨珩在的军营来了一批新兵。刚进军营的男儿,虽然大多抱着一腔热血,但要换上盔甲,拿着长枪就上阵,在瓦刺的铁骑之下,也只是人肉盾牌,进了军营,先就的操练一番。墨珩只是个卫所的副将,也就相当个把总,所以,操练新兵的任务就交给了他。
看到迎面走来新兵,虽然皮肤黑黑的,但绝对是他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墨珩猛地一震,低喃,“芩儿……”她怎么过来了!?他不是连去了几封信,让她带着女儿先去躲避的吗!?她怎么到新兵的队伍里了!?
墨珩满脑子问题,立马就想抓住她问询。
裴芩却根本不认识他一样,拿着长枪从他身边路过,跟前面的矮个一块去站队。
墨珩手都伸出去了,又克制住。应该是太想她,眼花了!随便一个人,他都能把脸想看成是他的芩儿了!
封未也觉得是不是他眼花了?可看着刘沨还有卢海也出现在新兵里,他不淡定了。夫人她一个女人,竟然…。竟然跑到军营里来了!?
看墨珩的反映,忙小声唤了他一声。
墨珩和他对视一眼,又都朝裴芩看过去。
一旁的姜震见墨珩和封未都盯着裴芩打量,心下奇怪。这墨副将平日里都是生人勿进的样子,看谁都一脸冷漠,俩人都盯着新来的小兵看,难道有啥不成?他也盯着裴芩打量起来。嗯,这小子是眉眼挺秀气,就是有点黑。叫了她问,“你,叫啥名儿?”
裴芩军姿挺拔的站着大声回话,“小的叫裴二黑!外号瞎眼儿!”
新兵中顿时传出几声憋笑声。
姜震虎目一瞪,顿时安静下来,又看了眼一脸肃静的裴芩,点点头,过来问墨珩。他也是操练新兵的,但现在非常时期,正是用人的时候,这墨珩看着一副斯文模样,又长得这么俊美,简直不像个男人,他倒要看看,他有啥特别的法子。
“墨副将!我们的人已经集齐了,你看我们按老法子,还是想个别的操练法子?”
墨珩从目不斜视直视前方的裴芩身上收回目光,她一出声,就已经确定是她!还给自己起个那么俗的名字,还起个外号,瞎眼儿?
封未的心已经提起来了,夫人竟然跑到兵营来了,那两位小姐呢?就交给张庚山了?战场刀剑无眼,她又只会那么点花拳绣腿,公子……
墨珩深吸了口气,“先按常规的操练。”
姜震还以为他会玩出啥不一样的来,原来就是个啥也不会的,心里骂了句小白脸。操练新兵,还得他来挑大梁。往前面一站,大声喊了一通报效国家的激励之言,就开始从简单的讲起。
裴芩穿着轻甲,拿着长矛,跟着前面的人比划着动作,一个刺的动作,来回重复。
墨珩就看着她,心里仿佛烧热的沸水一样,又忍不住焦灼。她怎么会跑到军营来参军了!
正是三伏的天,即便在北方,依旧挡不住酷热。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汗流浃背了。
裴芩无视自己往下落的汗滴,神情坚毅的一遍遍重复举起长矛,刺,摆,挡。
半数人都已经坚持不住了。
姜震看墨珩关注裴芩,也时不时多关注两眼,这一看,就发现,这黑小子,还真是个好苗子啊!又把裴芩叫出来问了一番,原来是个练家子,不由的欣慰点头。
终于等到中场休息,墨珩直接说自己亲兵不够,要从新兵里面点几个做亲兵。
姜震立马站出来阻拦,“墨副将,你的亲兵已经超出了!倒是我还缺俩人手!”直接就点了裴芩,“这黑小子,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是!”裴芩高声应。
看墨珩俊脸黑了下来,姜震纳闷,后问裴芩认不认识墨珩。裴芩直接道,不认识,她是来上阵杀敌,击退瓦刺的!
“好小子!有志气!”姜震喜欢的在她肩膀拍了拍。
墨珩的眼刀子唰唰就射到了他那个手上。
姜震突觉得脊背有些寒意,扭头看啥也没有,这么炎热的天,估计只是一丝山风。然后,他就发现,那个脸色发黑的墨副将,看他的眼神突然不善了起来。难道是没让他挑大梁,所以心里记恨了?
一下午的操练终于结束了,一大片新兵都受不住,瘫倒在地上歇息的。
裴芩作为被新提拔的姜震的亲兵,还拉了卢海一起,搬去了和姜震的其他几个亲兵一块。
墨珩紧抿着嘴,压抑克制着,就盯着裴芩。看她动作粗鲁的啃着面饼子喝着咸汤,压着心里的焦躁。
裴芩总不能不上茅房,在吃完了晚饭,晚上的操练开始之前,裴芩和卢海一块出去找地方方便。
她这边刚找了个稍微隐蔽点的地方,墨珩闪身过来,一把就把她拉到怀里,“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