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大概什么都可以假装，唯独失落的情绪是无法假装的，陈思佳也是第一次看见黎卓凡露出这么失落的眼神，他向来在人前都是意气风发吊儿郎当，很少有将自己情绪表露在外人面前的一刻。
陈思佳瞧着苏天涯喝水喝得急，忍不住笑着说：“你慢点喝。早上没吃东西吗？”
苏天涯低声“嗯”了一声，把手中的水瓶放在了桌子上，说道：“的确是有点口渴。”
陈思佳笑，一语双关道：“看来黎卓凡很生猛，害得你一大清早又饥又渴。”
苏天涯必须得承认，被人揭穿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尤其是这种事情被人当面揭穿，她真是有些无地自容。
好半天，她才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陈思佳从包里取出烟盒，抽出一根，老练的点燃，斜着眼，风情万种的睨看苏天涯，“都是女人，你瞒我做什么？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不用提防着我。”顿了片刻，又补上一句，“你要是不想说实话也没关系，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也当我没说过。”
苏天涯将散落的碎发捋至耳后，窗外有光线射在她脸上，她的肌肤在阳光底下干净通透，有种果冻布丁的感觉，陈思佳吸一口烟，看着她好得可以掐出水的皮肤，丢了一根烟给她，“要不要抽一根？”
苏天涯摇摇头，拒绝了，“我不会抽。”
“不抽好，这样皮肤才好，男人看了才喜欢。”陈思佳吸一口又问，“黎卓凡抽烟挺凶的，你怎么不让他戒烟？”
苏天涯止不住的笑笑，“他要是能戒烟，母猪都能爬树。”
“不试试怎么知道？”陈思佳又吸一口烟，深深的吐气，很少有女人抽烟像她这样老练，苏天涯觉得她的烟龄少说也有十年。
陈思佳眼角染笑看着她，“我瞧着他挺在意你的，你要和他说戒烟，指不定他会听你的。”
苏天涯笑着：“那是不可能的，黎卓凡哪里会为我而改变？他要是为我改变了，那就真是世间奇事了。”
“那也说不定，”陈思佳意味深长看着她，“奇怪的事情年年都会有，不过我觉得今年特别多的，比如说，黎总怎么会无缘无故与你在一起？”
这话若是换了其他女人来问苏天涯，苏天涯十有*会觉得对方是故意来挑衅的，可是这话出自陈思佳之口，情况又变得不一样了。
苏天涯也不避讳，开口道：“其实你是想问我，黎卓凡怎么会无缘无故看上我？你一定也觉得，我使了不可告人的手段，才钓到了黎卓凡这个凯子？”
“不，”陈思佳摁灭了烟头说，“我不觉得是你使了不可告人的手段，我倒觉得是黎卓凡使了不可告人的手段。否则他怎么可能把你收了？据我所知，很多城中富豪都朝你扔过橄榄枝，可是都被你拒绝了。”
陈思佳把话说得如此，苏天涯倒是有点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陈思佳说：“其实我一直在想，黎卓凡看上的女人会是怎么样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是好你这一口的。你还记得我前段日子惹了个官司吗？最后是黎卓凡帮我搞定的……”陈思佳吐了一口烟，有些感慨道，“其实我当时很感激他，事后他还帮我赔偿违约金，将我纳入东娱，我作为半红不紫的明星，能够被人这样对待真的不容易。我想你也是懂的。”
苏天涯懂，她当然懂，从前她在娱乐圈里苦苦挣扎，孤立无援的时候，她也希望有个人来救自己，可惜她最后也没有等到。
苏天涯说：“你真是好幸运。我为你感到高兴，真的。”
“谢谢，”陈思佳吸一口烟又说，“可你也不必羡慕我，相比于我，你其实比我幸运得多。”
苏天涯心中自嘲的笑一声，如果陈思佳以为能够被黎卓凡扑倒，就是幸运的话，那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刷新一遍对陈思佳的看法了。
自从和黎卓凡上过床以后，她并没有获得任何实质性的利益，她依旧是从前的那个她，甚至比之前没和黎卓凡在一起的时候更纠结心烦，且夜夜失眠，不是被黎卓凡折腾得身体失眠，就是被他折腾的头脑失眠。
苏天涯无话反驳，只能淡淡的扯着唇角，回应她一句：“可能每个人对幸运的定义都不一样吧。”
“可能吧。”陈思佳灌了一杯冰啤酒，说，“不过我真羡慕你啊，为什么他连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
可是苏天涯在想，也许黎卓凡看另外一个女人的眼神更不一样，只是你我都没有机会看到而已。
人大抵都是如此，顾念自己看不到的一切。
……
搭地铁回自己公寓时，苏天涯接到了黎卓凡的电话，黎卓凡在那端劈头盖脸的问：“你去哪了？我给你打了13个电话。”
苏天涯“哦”了一声，“是吗？”
“当然不是。”黎卓凡调侃的开口，“要是你敢不接我13个电话，你以为你现在还有命活着同我讲电话。”
“哦。”
“你什么时候过来啊？”黎卓凡的声音沉了下去，“我想你了。”
“哦。”
“哦什么呀？”黎卓凡不耐烦，“今晚过来吗？”
苏天涯一边讲电话，一边走出了地铁，走到地铁口，便看到迎面走来的一个女人，气质身材长相皆是一流，女人在苏天涯眼前站定后，抿着涂着唇蜜的嘴角淡淡扬起，眼睛含笑的看着苏天涯，耐心的等苏天涯讲完这一通电话。
那一头的黎卓凡不停的追问：“你今晚到底来不来啊？，你来我今晚就放过你，你不来我下次就弄死你……”
苏天涯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女人，一种奇怪的直觉在她脑海里盘旋。
苏天涯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那头的黎卓凡说了句：“我到家了，晚点再回复你。”说完直接摁掉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