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织玉绣连忙迎了,花容转身就走了。她一走,剩下的人这会儿都看着金织玉绣二人。金织沉稳,玉绣活泼,禁止看了玉绣一眼,这才徐徐说道:“花容姐姐的话你们也都听到了咱们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只是不许一个人单独出去。有谁要出去的一定要来我这里知会一声,我想任凭你们天大的急事,来回一声的功夫还有的。咱们主子是个好脾气的,可是咱们做奴才的不能因着主子脾气好就懒散的没规矩。”
众人噤若寒蝉,金织说了两句,就分派了活计,让大家都散开了,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她跟玉绣拿着主子的衣裳在熏笼前熏香,旁边一个小宫人忙拿了铜壶来,里头填了热水,帮着玉绣熨衣裳。
屋子里头一切如常的忙起来,金织这才轻轻的松了口气,方才她听了一句,好像是贵妃那边的小公主不太好。她在宫里当差久了,就知道这事情意味着什么。小公主不好,要是真的没有大福气,在这世上呆不住,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儿呢。
小公主不好,皇后娘娘之前也查了,可是最后治罪的却是贵妃娘娘的人,贵妃肯定积怨在心。这次要是小公主……只怕贵妃那边未必不会有趁机反击一回皇后的心思。那么,她们主子是皇后娘娘跟前的哄人,怕是要首当其冲。
陈公公要打架收紧门户,就是怕这档口被别人浑水摸鱼。
想到陈德安这个人,金织不由得又想到了云裳,这两人都比她早入宫,资历更深,只是一直没能有机缘得了贵人的眼。后来被分派到跌落泥潭的主子那里,谁知道这就搭了春风一路前行。
主子好了,他们才能好。也就难怪陈德安跟云裳把颐和轩看的紧紧的,她自打进了颐和轩,之前自己也有几分小心思的,但是在这里当差不到一个月,就完全歇了心思。有陈德安跟云裳在,她们想要弄鬼也不容易,还不如走忠心事主这一条路,说不定还有出头之日。
主子现在是婉仪,可要是日后再更高一步,若是日后在有了小主子。主子跟前需要的人越来越多,那么她就能熬出头了。现在也是个好好表现的机会,她不能错过去。
金织想了一回,把衣裳翻了翻,就看着旁边玉绣正在跟小宫人低声说话,隔壁针线房里也隐隐有声音传来。外头小太监正拿着扫帚打扫庭院,这一阵疾风暴雨的,地上满满的落花残叶。
突然听到外头因声音,金织连忙起身,推开门就看到花容在那边对着她打手势。金织忙点点头,转过头就看着玉绣说道:“主子起身了,你把外头炉子上大铜壶里的热水送过去。”
这可是在大宫女跟前露脸的活,玉绣忙谢了金织,将铜熨斗先放在一旁,提脚就出去了。金织就看着那有些紧张的小宫人问道:“熨衣裳会吧?”
“会,奴婢在内廷府的时候,管事姑姑都教过的。”小宫人心里有些兴奋,又有些紧张,来了颐和轩这些日子,一直做琐碎的活计,主子身边的事儿一点都插不上手,眼前有个机会,人都紧张的不得了。
“那你帮你玉绣姐姐把接下来的活做了吧。”金织笑了笑,她记得这姑娘叫银蕊,还有个她一起的叫做铜娇。她要巴着云裳花容奉承,这些小宫人在颐和轩里没根基,云裳花容一等大宫女她们靠不上,只能来奉承她们搏个前程。
这宫里不管是主子还是做奴才的,都是要这样一步一步的往上走,她提携她们,也是想为自己寻个助力,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这边小宫人之间的小心思这点事情姒锦自然是不知道的,这会儿她更完衣,正坐在梳妆台前,花容在给她梳头。旁边玉绣递递梳子,打个下手,在主子面前是第一回露脸,心里紧张的不得了,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
半垂着头,眼角就看到主子微蹙着眉头,她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递钗环的时候,手一抖差点出错,花容瞧了她一眼,她一惊,脸都白了。花容倒是没教训她,只是淡淡的说道:“你去看看主子的外衣熏好了没有。”
玉绣忙屈屈膝,倒退了出去,眼里的泪花都快滚出来了。
她一出去,云裳就看着花容笑说道:“咱们花容姑娘好大的脾气,瞧你一个眼神,就把人吓得跟什么似的。”
花容现在跟云裳关系不错,听着她打趣自己,面上一红,却是梗着脖子分辩道:“还是规矩不好,在颐和轩也就罢了。要是哪天跟着主子出去,这样上不得台面,岂不是令主子面上无光?我也是为她好,让她知道上进。”
姒锦来到古代这么久,也算是摸清楚了这些宫女之间的明争暗斗。就比如她跟前一等大宫女就只有两个名额,这两个名额一个是云裳的,后来花容表现不错,她生了婉仪之后就把她也提成了大宫女。下头的小宫人想要做二等宫女,就得先在云裳花容眼睛里表现出来。她知道云裳正在磨练金织玉绣,她不太懂宫里头训奴才的方法,反正作为这颐和轩里的大BOSS,她只要管好了云裳花容跟陈德安几个,想剩下的就让他们去做。
出了事情,姒锦别人不问,只找他们三个就是。因此,这三个人对颐和轩的事情分外的上心,就怕这些新来的小宫人规矩上不好,反而让颐和轩受牵连。这次花容没有让玉绣在她面前丢脸,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若不是存着磨练的心,只怕就直接让她出去候着,以后再也不用了。
云裳笑米米的看着姒锦说道:“知道你的忠心,主子会记你一功的。”
花容闻言面上一红,“我可不是要争功劳,就是想着长乐宫把那边要是小公主真的……还不知道贵妃怎么折腾呢。我是怕这些小蹄子出去惹祸,先紧起皮来,也是救她们一命。”
“是是是,你是最善心的,咱们都知道。”云裳笑了两声,这才又看着主子说道:“知道主子不耐烦这些,但是以后您跟前伺候的人越来越多,咱们得先慢慢的磨练她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以后跟着主子出去,她们不能给主子面上抹黑才成。”
姒锦对这些没什么意见,说实话啊,电视小说中看多了身边的人出问题,因此姒锦对身边要用的人还是很小心的。没想到云裳跟花容比她还紧张,想了想也是,云裳在这宫里不知道熬了多少年,才跟捡漏一样在自己这个曾落魄到泥潭的主子身上混了个风光的大宫女。必然是希望自己越走越高,因此对下面的事情,格外的谨慎细心也就想得通了。
“这些事情你们自己管好就是,总之不闹到我跟前,我是不管的。”姒锦很懂得放权,得让下头人有威严,才能压制人不是。
云裳就笑了,“您是主子,哪里能让您费心这些事儿,要是都闹到您跟前了,不用您说,只怕管公公又要开导奴婢几板子了。”
说到这个,姒锦也忍不住的摇摇头,就道:“反正这颐和轩里你们几个看好了就行,自己关起门来怎么都成,但是不能被外人钻了空子这才是第一要紧的。”
“是,奴婢知道。”云裳低声说道,“自打玉珍公主生病,到皇后娘娘彻查,这宫里翻了几遍天,陈德安在前头把颐和轩的奴才也是里里外外的都查了一遍。有问题的几个,都寻了机会发落了送回内廷府去了,剩下的不敢说一点没事儿,不过还会能放几分的。今儿个,外头一紧,陈德安就在前头盯着呢。”
姒锦满意的点点头,“你们的忠心我都知道,总有一日,我必定不负你们。”陈德安这辈子是不能出宫了,只要她步步高升,他就能跟着荣光无限。但是云裳跟花容到了年纪就要放出宫去成亲嫁人,当然也有主子离不开不出去的,姒锦说的这个不负,就是对她们将来婚事的保证了。
女人一辈子,不就是能嫁个好人家,直起腰赶过日子么?
“奴婢家里没什么人了,当年是逃荒被人拐了,然后卖进宫里来做了宫女。倒是花容家里是正经良民,主子多为她想想,奴婢就在这宫里一直陪着主子。”云裳浅浅一笑,面上的神情自然无异。
姒锦一愣,透过铜镜看了云裳一眼,然后才说道:“这事儿还早,没有家人算什么,你们伺候我多年,我自然要你们后半辈子风光体面的。我会与你们撑腰,跟娘家无二,你们放心。”
云裳跟花容闻言都吃了一惊,两人竟一时都呆了,再也没有从宫里哪位主子口中能听到这样的话的。
姒锦看着让人垂头一笑,她到底不是古人,视宫人为奴才。她们忠心伺候她,她自然把她们当自己人的。
情分都是处出来的,姒锦很珍惜在这个陌生的时空,别人对她的每一份好,就算是这好夹杂着利益,那也是好不是吗?
主仆三人谁也没主动提长乐宫那边小公主的事情,都在等一个结果。这事儿已经闹了个把月,从小公主生病,到皇上命皇后彻查,再到皇后大肆撤换贵妃的人脉,到如今小公主再度出事儿,姒锦隐隐约约觉得这是贵妃的一个反击。
但是拿着小公主的性命说事儿,姒锦心里总是很厌恶的。大人的争斗,何须扯上孩子,如果小公主身体真的不太好也就罢了。要是贵妃有意而为,这可真就是让人寒心了。
陈德安的身影在门帘外一闪,云裳看了一眼,就道:“主子,陈德安来了。”
“让他进来。”姒锦起身,整理下衣裳,这才抬脚去了明间坐下。
姒锦刚坐下,陈德安就快步弯腰走了进来,“奴才陈德安给主子请安。”
“起来吧,可是外头有消息了?”姒锦看着陈德安垂着头满面恭敬的对着自己。
“是,这次贵妃娘娘好似并不是假意闹腾,好像小公主是真的有些不好,说是昨儿个起就吃不进去奶了。到了今日更厉害,一直哭,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全都到了长乐宫,皇上也在那边呢。”陈德安说完这句脑袋垂得更低了。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