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话接通之后,林小美在那头沉默了十几秒,才慢吞吞地说:“李橙,我想找你聊聊,好吗?”
隔着电话,她现在的语气极度温和,哪怕是如此,即使我看不到她的表情,我也能想象得到,其实她的脸色肯定没那么好看。
她现在那么客气,不过是有求于我,一旦我拒绝她的请求,那她肯定自然有另外一番态度来对待我。
这个曾经陪着我度过我太多青春年岁的女孩子,在时光的蹉跎流淌中,已经被现实生活的打磨露出了她最狰狞的面目,我知道我不该如此伤感,却依然抵挡不住。
或者是突然想起那些曾经纯粹的时光,这让我没有立刻生硬地说:“林小美,我想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我最终说的是:“好,你说吧,给你一分钟。”
说完,我将话筒凑近耳边,静默地等待着林小美说话。
她很快带着哀求的语气说:“李橙,罗总监让我做的事,我都听话的做了,现在高琳也被弄得鸡飞狗跳了,可是现在罗总监她却保不住我了。李橙,看在咱们曾经好姐妹一场,你帮我去向张总求求情好不好?李橙,帮我求求情好吗?如果我去坐牢了,那么我后面的生活就全毁了,带着人生污点,我以后要嫁人就很难了。李橙,帮我求求情可以吗?”
林小美一声又一声的哀求,如同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里面,我以为我可以铁石心肠地说不好意思一分钟到了就这样。可是我却是自顾自般地说:“我跟张竞驰分手那晚,那晚下着倾盆大雨,我买了很多酒,一边喝一边唱分手快乐,那场大雨把我淋得透心凉,那一晚我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最一无所有的人。可是我后面才发现,能让我更难过的事在后面,我怀了我人生中第一次孩子,我第一次体会着当妈的滋味,可是后来,我的孩子才下手术台就没气了。我那时候剖腹产过后才四天,我的伤口还痛着,我抱着孩子在医院门口拉横幅,那些医院的人拼命赶我走,最后我被当神经病抓起来了。林小美,你觉得你在我人生的这些悲剧里面,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你觉得,你真的在扮演着一个好姐妹的角色吗?“
林小美在那头沉寂了一下,她很快说:“李橙,以前的事我真的对不起。这次我是没办法了,我才张嘴求你的。求你了,帮我说说好话,我可以不再呆在新胜达,我也可以把贪来的钱退还回去,我只求不去坐牢。李橙,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帮帮我吧。”
果然,还是那句轻描淡写不痛不痒毫无诚意的对不起,哪怕我跟她坦言我曾经被摧毁过,她也就是那么不痛不痒的一笔带过,她没有一分一毫的愧意。
我总算可以确定,我真的不该对她,再有任何的一丝一毫的心软。
我的心软,要留给那些值得的人,而不是这个再没有一丝人味的林小美。
有些意气阑珊地对着话筒,我冷冰冰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助理,我没有办法左右张总的决定…。”
我的话还没说完,林小美打断我说:“李橙,你不要给我说那些套话,其实你回家的时候跟张竞驰撒撒娇,再求求情再简单不过了,你只是不愿意帮我,是不是?”
我轻笑了一声,没应话。
正因为我这个轻笑,林小美随即冲着电话大声嚷嚷说:“算我瞎了眼,怎么会觉得你这种一朝得势就变白眼狼的女人会肯帮我!”
我懒得跟她解释我不愿意帮忙的原因,我觉得她真的应该进去监狱里面冷静冷静,把自己的三观掰正了再说,于是我直接把电话撂了。
撂完了林小美的电话,我想了想,给罗米慧打了过去。
没啥,我就想让罗米慧通知财务部的和法务部的同事,快刀斩乱麻,把林小美的事给完结了。
我没有必要再对林小美这样的人多作客气了。
相对于邱佳玲和高琳,林小美她当年以我朋友的身份去算计我,事到如今在听到我说起我曾经因为她们的从中作梗吃过的苦头,她完全无动于衷,却依然还以朋友的身份来求我为她说情,这让我觉得恶心。
正当我随着电话的铃声晃神,罗米慧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她一接起来就吐槽:“李橙,你可真忙啊,刚才打给你,一直在通话中。”
我噢了一声,顺口问:“你打给我有啥事嘞?”
还真不是我的错觉啊,罗米慧的语气里面带着快要满溢出来的欣喜若狂啊!
她说:“也不知道陈亮今天吃错什么药了,他给我送了一束花。李橙,你说他是啥意思啊?”
卧槽!
没想到还真给张竞驰说中了,陈亮这丫果然没熬过今天下午,就开始放招了。
但是我还是好奇,他放的是大招还是小招,于是我按捺住自己的了然于心,我装作好奇地说:“快来八卦一下,他给你送了啥花?”
罗米慧在那头窸窸窣窣了好一阵,那些欣喜总算被抛到了一边,她有些郁闷地说:“他肯定是吃错药了,他给我送了一束睡莲!这世界没别的花了是吧,他居然给我送睡莲!我长那么大,第一次收到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