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门发出“滴”的一声,让裴穗的脚步一顿。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匆匆和熊雯说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如果真有人要进来,她想躲起来也晚了,于是只能紧张兮兮地盯着门看,仿佛门外站着的是入室盗窃的小偷。
不过都这个时间了,谁还会来贺霆舟的家啊,专程赶来看新闻联播的结束语吗。
一想到这个问题,不知道为什么,裴穗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突然回想起了刚才的那个电话,已经自动脑补出了叶孟沉揪着她的头发大干一架的场景了。
“……”天呐,光是想想都这么可怕了,要是真打起来,估计能上社会新闻的头条了吧。
门外的人还没进来,裴穗就先被自己的猜测吓得个半死,等她看清来者后,另外半条命也去了。
玄关的灯应声而亮,而后整间房子的灯也全都亮了起来。
裴穗不敢随便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就连开关也不敢,所以都是摸黑走的,长时间处于黑暗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此刻的明亮,她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了挡。
等放下后,门外的人已经连带着热气一同走了进来,她的预感也成真了。
叶孟沉正坐在轮椅上,身上还穿着病号服,似乎是直接从医院里赶过来的。
在看见玄关里站着的人后,他的脸上又挂起了一副“老子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知道你个仙人板板!
之前裴穗在医院的时候,只听见了他的声音,没有看见他的人,这会儿才发现这位大魔王把胳膊和腿都玩断了。
可要不要这么身残志坚啊,都这样了还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真是来捉.奸的。
裴穗在心底翻了一个精致的白眼,面上却还是要端着最客气的笑容,不能露出一丝慌乱,笑着打招呼:“叶先生晚上好。”
说完后又对他身后的人说道:“叔叔晚上好。”
陈科:“……”
在经过别墅事件后,叶孟沉已经记住了裴穗的脸,所以现在一眼就认出了她,并且举一反三,断定医院里的那人也是她。
一想起在医院楼道里的耻辱经历,叶孟沉看她愈发不顺眼,从鼻腔深处发出一道极其鄙薄的哼声,又像在别墅外那样,把她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都扫视了一遍。
只不过之前是俯视,这回是仰视,不变的是他眼神里的不屑……以及满满的恶意。
扫视完毕后,叶孟沉又回头和陈科分享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用眼神示意他:看,这就是抢走我们兄弟的女人,我们绝对不能放过她!
“……”
裴穗眼睛不瞎,完全看懂了他每个动作背后隐藏着的意思,很想解释一下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又怕会越描越黑。
不过她现在终于大概知道叶孟沉这么讨厌她的原因了……一山不容二虎,一床不容二狗。
嗯,真是兄弟情深。
可叶孟沉没看出她在想什么,嚣张跋扈地质问道:“刚才你把电话挂了干什么。”
找到了问题所在后,裴穗终于能够对症下药了,反正尽量把自己往屎里贬就好了。
“对不起对不起,叶先生,我不是故意的,贺先生知道后也很生气,让我马上从这房子里滚出去。”她立即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为难道,“我得快点走了,要是等贺先生出来,看见我还没走的话,他会不高兴的。”
这话果然还有点用,叶孟沉听了后,脸没那么臭了。
见状,裴穗赶紧趁热打铁,说了一句“叶先生再见,叔叔再见”,而后几乎是贴着墙面在行走,战战兢兢的样子,像是在走高空钢丝。
虽然叶孟沉对贺霆舟有一种变态的关注,但陈科暂时还没有这种癖好,而且他今天是第一次见裴穗,更没有理由讨厌她,所以同样客气地回道:“再见,路上小心。”
“嗯!”一听见他的回答,裴穗简直感激涕零,心想年龄大点儿的人果然比较善良,一边鞠了个躬一边答道,“谢谢叔叔,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谁知还没走出去两步,叶孟沉的轮椅便转了个方向,风火轮似的直直地朝裴穗冲了过来,完全挡住了她的去路,吓得她连连倒退。
“……”好狗不挡道,捉.奸狗也不行啊!
裴穗低头看了看差点碾在她脚背上的轮子,惊魂未定,耳边又响起了叶孟沉那不带善意的声音。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再坐会儿啊。”
“……那什么……我就不坐了吧。”裴穗重新抬起头来,看着他呵呵干笑着,又后退了几步,这下只能绕道走。
叶孟沉最不喜欢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了,见她还这么不识趣,脸一沉,踢了踢她的膝盖,懒得再和她虚与委蛇了,不耐道:“滚进去。”
“……”
炸药包又恢复了本色,就是苦了裴穗,她仿佛已经看见了在他头顶上方滚动播放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弹幕。
就在这危急存亡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于裴穗而言,犹如胜利的号声。她如获大赦,赶紧回头看了看。
贺霆舟正从卧室走出来,头发还湿漉漉的,不过他这回没有再半.裸着了,穿着棉质的居家服,清爽干净,温馨灯光下看上去竟真有几分居家的意味。
裴穗一时鬼迷心窍,难得糊涂,居然被这看似温良的外表给迷惑住了,头一次对他露出了不含虚情假意的笑容,叫了声“贺先生”,语气轻快得仿佛末尾还能加一条波浪线。
虽然被迷惑了,但她尚存一丝理智,不敢奢望贺霆舟能来帮自己解围,只需要他一个眼神肯定,她就有底气和叶孟沉对着干。
可贺霆舟把他们仨都当成了空气,连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