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杀了你!”
唐落羽勾唇:“杀人灭口?”
果然,下一瞬,南客身上的戾气更加浓郁,竟是不顾抵在眉心的银针,就想挣扎起来。
唐落羽手中银针倏地刺进南客握着孔雀翎的右臂,南客顿时闷哼一声,那条手臂软软落回去,任凭他再怎么咬牙发力,都没有反应。
“我封了你筋脉,五分钟之内不给你疏通,你这条胳膊基本就可以算是废了……”
唐落羽淡笑看着南客。
这个毒孔雀太危险,她不允许自己有任何冒险。
话音刚落雨,就听到那小家伙欢呼的声音:“哇哇,妈咪好厉害,宝宝好爱妈咪……”
南客气的面色发白,却是根本没有要示弱的打算,他咬牙看着唐落羽:“你敢!”
唐落羽顿时挑眉,下一瞬,银针再次倏地刺下去……南客另一只胳膊也软软的瘫在地上,再不能动弹。
她径直松开按着南客的手,只是牢牢压住他的腿,南客咬牙再三发力,待发现自己胳膊真的动不了了,眼中的寒冰才终于有了丝丝开裂。
淡笑看着南客,手中还捏着银针,唐落羽晃了晃手中的银针,带着淡笑仿佛没看到南客一脸的阴郁。
“瞧,两个手都不能用了……你以后可能就会一直都是这幅样子,再也拿不起东西……”
南客瞳孔皱缩。
唐落羽附身上前,压低声音笑眯眯开口:“拿不起了,就要学着放下,比如,你这种莫名其妙的敌意……”
看到南客眼中浮出狐疑,唐落羽敛了面色开口:“我不是来找你,今晚是误会,我是来追查我朋友的线索。”
“那个死人?”南客凉凉开口。
唐落羽顿时瞳孔皱缩:“他死了?”
南客冷声一声不回答,下一瞬,便是被唐落羽一把揪住头发拽上来。
直直看着被她拽住头发的南客满是寒意杀机的眼睛,唐落羽眯了眯眼:“我劝你不要激我杀你!”
看着唐落羽似乎还带着淡笑的眼神,南客眼里的寒意慢慢消散了一些,须臾,缓缓开口:“他本来是死人了,不过现在不一定。”
“什么意思?”唐落羽蹙眉。
“交易!”南客咬牙开口。
唐落羽顿时挑眉:“什么交易!”
“你替我杀了那个女人,我告诉你朋友下落!”南客沉声一字一顿开口:“我要让她死在我眼前!”
唐落羽眯眼,须臾,勾唇浅笑:“我在想,我威胁你说出来,会不会更容易一些。”
“你可以试试!”南客扬了扬下颔,看着她的眼神没有半分畏惧。
“也罢……”唐落羽起身,刷刷银针刺出去,南客闷哼一声,缓缓抬起手臂,唐落羽挑眉看着南客:“我很好奇,她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什么不自己动手?”
南客神情一僵,眼底深处倏地浮出些怪异的神色,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到底去不去!”
嗯?
唐落羽错愕,忽然间,脑中浮出南客那怪异的性格,扭曲的心理,还有……之前她躲在衣柜里时听到如夫人声音后南客的怪异,那个空甩的皮鞭……
心理浮出些猜测,唐落羽沉吟着转身准备朝外……就在这时,她忽然转身飞掠过去一把拽下南客的浴袍,南客只是一瞬的错愕,接着就是一把裹起浴袍身上骤然迸射出浓浓的杀机。
“抱歉……”唐落羽坦然开口:“我只是想确认你不是给我挖陷阱!”
南客自己明明能杀得了如夫人,却要她动手,这太诡异……可是想到之前那些奇怪的地方,再看到南客背上那密密麻麻明显已经有了年代的鞭痕,她这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心理障碍?”唐落羽试探性看着南客,忽然间,觉得这个性格怪异的半大少年有些可怜。
南客咬牙抿唇没有出声,唐落羽撇撇嘴:“等着吧,我给你抓过来!”
下一瞬,问了如夫人房间的位置,她便是闪身飞掠出去。
南客这种心理她以前曾经在书上看到过,具体说法记不清了,大概意思就是这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
唐落羽身形消失,南客一直紧绷的身体才缓缓放松下来,紧抿着嘴唇,冷冷站在那里。
唐落羽不着痕迹飞掠过去,一直跟着她的玄风连忙缩回去躲避,站在那里看着唐落羽的背影,玄风神情有些懵逼。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那个脸上带着邪笑,阴测测说话威胁人,妖气四溢的女人……真的是公子身边那个甜蜜蜜乖巧的唐小姐?
天啊……公子见没见过她这一面!
回过神来,玄风连忙又追了上去。
无论如何,他都要保护好她再说!
唐落羽不着痕迹摸进如夫人房间的时候,就听到里面传来异样的声音。
“呵,今晚这是怎么了,竟然能绷住了……还是找你哪个相好的都做过了?”说话的男声满是欲求不满的不屑。
如夫人厌烦的说了声滚,那男人便是冷哼一声朝外边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骂骂咧咧。
“也不知道是哪个骚货当时自己晚上送到我床上来,现在装什么贞洁烈女……”
听到男人关门出去,唐落羽嘲讽的勾了勾唇角,朝床边走去。
如夫人还懒懒躺在床上,似乎还在回味什么,下一瞬,待看到床边忽然出现的人,便是蓦然大惊,正想开口呵斥,就发现自己一动也不能动了。
唐落羽拎着如夫人直接扔到南客脚下,挑挑眉:“人带来了,该你了!”
南客面色紧绷着,唐落羽发现,看到如夫人的一瞬,南客的神情就有些不对,下一瞬,就听到如夫人忽然破口大骂。
“你个野种,竟然敢让人暗算我,你又想挨鞭子了是不是,你再不让她放开我我打死你……”
唐落羽发现,如夫人呢一说到挨鞭子,南客身体便是猛然一抖,竟是控制不住向后退了半步。
心里叹息一声,唐落羽知道。
南客应该是从小就被如夫人虐待鞭笞,从心底里造成了他对如夫人的恐惧,认为她永远能够欺压着自己……长此以往,心里上便对如夫人产生了一种病态的恐惧,即便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小时候的自己,可是,看到如夫人和她手中的鞭子,他就又会变回小时候一样,没有反抗的余地。
还有他那对完美东西偏执的喜爱和对残缺丑陋东西的厌恶,应该都和他的经历有关。
心里对这个病态的少年浮出丝丝同情,唐落羽上前从南客手中拿过孔雀翎,一把刺在如夫人身上。
几乎是瞬间,如夫人面色就开始变得乌青。
“看……她其实很弱,你很轻易就能杀了她的!”唐落羽看着南客淡淡开口。
此时,南客面色苍白,身体还在隐隐的颤抖,他死死看着地上的如夫人,眼中半是蚀骨恨意,半是怪异的恐惧,即便是唐落羽将孔雀翎塞给他示意他自己出手,他手艰难抬起,依旧没办法刺下去。
如夫人还在那里恶毒笑着:“小南客,你忘记我会怎么惩罚你了么?哈哈……你再不让她放开我,我不光要抽你鞭子,我还要把你绑在床头,没日没夜的凌虐你,让你知道你自己有多么不堪,多么肮脏低贱,多么……”
她话没说完,因为,唐落羽蹙眉一把拽起南客的手,直接拖着他的胳膊让他将孔雀翎刺进如夫人胸口……顿时,如夫人胸口涌出大量黑色血液。
南客怔怔看着握着自己的手,那只手松开,然后他就看到自己握着孔雀翎,刺在如夫人胸口,如夫人嘴里咕嘟咕嘟冒着黑血,看起来狼狈虚弱至极……跟那些死在他手上的人一模一样。
眼中顿时浮出浓浓的亮光,南客咬牙,手颤抖着,可是,却终于能动了……他死死盯着如夫人,一下,又一下……速度越来越快,手也越来越稳,眼中的亮光越来越浓……
唐落羽在旁边看着一脸错愕,直到如夫人呢已经被戳的满身血肉模糊看不出本来面目,她才是悻悻开口:“那个……差不多了吧……”
南客恍若未闻,依旧乐此不疲的……半晌,才像是发泄够了,看着地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如夫人,满眼都是妖异的光芒!
就在唐落羽目瞪口呆的时候,就看到南客忽然拎起如夫人的尸体,然后打开门便是一把扔了出去,竟是直接将如夫人的尸体扔到外边院子里。
唐落羽顿时满脸错愕。
“我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死相……”南客的声音里带着隐隐的兴奋:“我要让所有人都替我记着,她……死了!被我杀了!”
唐落羽错愕之后便是有些了然。
如夫人可能是南客心里最深的噩梦了,此时,这个噩梦被打破,他想要让自己清清楚楚的迈过去这道心理障碍,可是……
“被人发现了呢?”她皱眉。
南客顿时冷笑一声,阴柔的面孔上付出些许狰狞:“血衣门没人敢惹我……”
就在唐落羽不解的时候,忽然听到那小家伙急得带了哭腔的声音。
小家伙感觉已经要跳脚了:“妈咪……妈咪你不理宝宝……宝宝难过的小尾巴都快没了……”
唐落羽顿时失笑,这小家伙竟然抓着自己的喜好恐吓自己。
心里好笑,她连忙哄小家伙:“妈咪刚刚在忙,怎么会不理宝宝呢,宝宝乖,保护好自己的小尾巴啊……”
顿时,小家伙就被哄开心了。
“宝宝乖,宝宝最乖了……嘻嘻……”
“你朋友应该被带去了血衣祭地,明天他们祭祀就要去那里。”南客的声音冷冷响起。
唐落羽顿时挑眉,的确,张道陵被邀请去看血衣门的祭祀……
“如果你朋友真的进了那里,那就只可能是一个地方,到时候我带你们进去。”南客声音很冷。
唐落羽挑眉:“你这算是交易外的额外优惠?”
南客没有说话,冷冷看着她:“我要睡了!”
唐落羽耸肩撇撇嘴,转身朝外边走去。
她也不能呆太久,万一如夫人尸体被发现了,她岂不是扯不清关系。
刚要出门,身后忽然响起南客意味不明的声音。
“你有没有觉得……我很脏?”
唐落羽眯眼回头:“什么?”
然后她就看到南客眼中紧绷的一股寒意骤然消散,扭头不再看她:“没什么……你走吧!”
唐落羽转身离去,一边朝张道陵房间飞掠,她暗暗勾唇。
刚刚那一瞬,她很确定,南客对她起了杀机……因为,如夫人死后,亲眼见过他不堪一面的,可能只有她了!
还有,南客主动要带他们去找容景琰……他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不过无所谓,她需要的是他带着她找到关于容景琰的线索,至于中间他南客想动什么手脚……那就看他本事!
回到客房,张道陵懒懒靠在床上睁大双眼,看到唐落羽回来,便是蹙眉不屑:“这么久……找到线索了?”
唐落羽懒得计较他的态度,唐落羽直接走过去:“里面挪挪。”
即便是现在即使一晚上不睡觉她也不会觉得困,可是,为了肚子里的小宝宝,她也要好好休息,作息规律。
张道陵面色漆黑往里面挪了挪,就看到唐落羽大咧咧躺倒床外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须臾……便是响起均匀的呼吸!
“喂……喂?”张道陵不满轻声喊着,唐落羽却根本不予理会,呼呼大睡!
张道陵顿时皱眉气结:“我说你这女人,你就这么大咧咧睡到一个大男人身边,你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你……”
“闭嘴,别吵……”唐落羽睡衣袭来,不满开口。
听出她声音中的困倦,张道陵顿时下意识闭嘴,下一瞬又是恨恨的,凭什么要听她的,她现在又不是他师父!
一边不满加不屑的看着唐落羽呼呼大睡,可是自己却是浑身绷得紧紧地,不敢乱动,生怕把她吵醒。
他可是记着,这女人以前睡觉被吵的话脾气很大,有一次,被他吵醒害的她从树上掉下来,后来,他被她拽着打了半柱香时间。
想着想着,张道陵视线倏地变得很遥远……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眼睛,他便是抿唇,面色紧绷。
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模样的原因,因为完全融合后执念占了上风,他现在是被自己的执念左右的张道陵,半是黑暗,半是光明。
只有看到她……他才会觉得,自己是完整的,真实存在的那个张道陵,不是一个怪物!
原以为自己对她是滔天的恨意,很不得她立刻消失在天地间,那样,他就不再有执念,说不定,真的可以羽化飞升,摆脱俗世的一切苦恼。
可是后来却发现,自己的恨意,只是恨不得……恨自己得不到,恨她身边那么多人,却没有任何位置属于自己,恨她始终将他看做是徒弟,一个长不大的小道士,从未将他当做一个男人!
更恨她,在他为她豁出性命的时候,她的生死,却只是因为另一个人……
唐落羽一夜无梦,不知道身边那个人看着她的千回百转,也不知道外边屋顶玄风一脸愁苦和哀怨。
天啊……唐姑娘竟然和那个男人在一个房间住了一晚,他到底要不要向公子汇报这个情况,虽然说他不认为唐姑娘能看上那个和波斯猫一样眼睛花花绿绿的男人,可是……
玄风蹲坐在外边屋顶的阴暗角落里面,神情一会儿纠结,一会儿又像是释然,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是眉头皱起。
天亮后,唐落羽和张道陵假装若无其事朝外边走去,就发现,血衣门没有任何异样。
他们没发现如夫人死了?
心里诧异不解,可是面上却是一片稀松平常,两人走出去被柳成元亲自招呼着吃过早饭,然后就看到血衣门一些弟子将几车活的牲畜拉出来,像是准备出发的样子。
“这是我们血衣门一年一度的祭司,道尊和唐姑娘既然来了,可以去看看,血衣门会很荣幸。”柳成元依旧一脸谦和的笑容,接着就是示意身后的儿子柳云。
“成元腿脚不便,不能陪两位去,就让小儿代劳,陪道尊和唐姑娘走这一次,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唐落羽始终站在张道陵背后没有出声,张道陵依旧是他那副大咧咧目中无人的样子:“随意。”
“那就好。”柳成元笑了笑:“虽然知道道尊身手不是我等可以比拟,可是毕竟是血衣门地界,为了避免道尊走弯路,我侄儿南客会跟着两位贴身听候拆迁。”
张道陵顿时挑眉,接着,旁边,依旧一身碧翠的南客走出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
和柳成元告别,一行人便是朝位于郊外山中的血衣门祭地赶去。先是开车,开车到了郊外山脚下,血衣门祭地就在不远处,所有人都是下车朝那边走去。
关于血衣门的祭地,张道陵在旁边给唐落羽大致讲了些,说是因为第一任血衣门门主在这里修成飞升,所以,这里成了血衣门的圣地,每一年,都要宰杀牲口作为祭祀。
唐落羽朝前方看去,南客和柳云走在最前面,可是两人却是谁都不理谁,仿佛对方不存在。
身后,一些弟子的议论声传入耳中。
“张狂个什么劲,听说当年不过十一二岁,就知道爬如夫人的床了,也不知道那么小点,怎么伺候的如夫人满意,被推荐给门主当了弟子,现在才能有这份地位……呵,整天对着那么一个老女人,也亏得他下得去手……”
唐落羽顿时蹙眉,十一二岁?
十一二岁还是个小孩子,他能知道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被那个淫荡的老女人祸害了,看他背上的鞭伤就知道,当时,那么小一个孩子,被打怕了,能活下去,还不是让干嘛干嘛!
如果被他母亲知道了,他母亲该有多心疼!
唐落羽顿时满心都是同情,接着意识上来,便发现自己真是母爱泛滥了。
自从知道了那个小家伙的存在,她无论干嘛都能联想到孩子,母亲……真是。
唐落羽正对自己无语,就听到身后那些人还在议论。
“听说,少门主小时候和那毒孔雀的关系还很好,平时还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负,可是直到有一次,少门主无意间撞破南客和如夫人在床上颠鸾倒凤……啧啧,想想,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好朋友……也是从那后,他们两个人就彻底决裂了……”
那些人还在议论,唐落羽快速朝前走了几步不想听了。
只能说,那个如夫人真的太淫荡该死了。
“到了……”有人开口。
唐落羽朝前看去,原来,血衣门的祭地,就在一座山的山腹之中,前面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便是血衣门祭地的入口,山洞被不知多厚的钢板门封住,南客站到一旁,柳云朝山洞口走去,从怀里拿出了应该是钥匙的东西插进门上某处,接着,厚重的钢门便是轰隆升起。
就在他们到达山洞口的时候,血衣门内,某处阴暗的房间里,坐在轮椅上的门主柳成元正一脸恭敬。
“怎么样?”他看着前方出声,声音恭敬,又有些拘谨:“人死的久了,还能看到什么吗?”
在他的对面,一个头发雪白满脸鸡皮已经看不出年纪的老人,从如夫人脖颈处抬起头,一把扔掉手中如夫人的尸体,嘴边还有血迹。
那老人一脸干枯,眼睛深陷进去,瞳孔黝黑,又似乎有血色闪过。
他缓缓抹去嘴边的血迹,缓缓开口,声音嘶哑的仿佛砂纸在地上摩擦。
“道尊……还有那个女人……?”
柳成元便是蹙眉,这是如夫人死前最后看到的画面。
他知道,父亲自从那次去祭地有了奇遇后,便有了这个能通过吸食血液看到一点死者最后一眼画面的能力,所以,对他的话并不怀疑。
“呵……有意思!”柳成元轻笑一声:“他们现在往祭地去了。”
听到柳成元的话,那老者缓缓抬头,干枯的面上一双眼睛里泛着些血红:“去了……也好!”
“是……”柳成元恭敬颔首,然后便是缓缓转动轮椅转身出去,门口有弟子在等待,将他恭敬的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