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德卫指挥使府。
李栋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脚下是一双布靴,今年庄家熟的晚,打完仗回来,正赶上麦收,纵然是李栋作为甲队的队主,也亲自下地抢收小麦,生怕一场白雨,把粮食糟蹋了。
李栋归来,手里拿着镰刀,额头还都是泥土,李定远老爷子手里搓着麦粒,嘴角笑得合不上。见屋里有人,知道议事,也不参与,笑着点点头,后屋休息去了。
此次丝绸之路的开通,老爷子亲自交易回来鸦片五千斤,阿拉伯战马五百匹,还带回了不少泰西的文学作品。
此次回来之后,便准备安心的抱孙子,不在跑了,所有的贸易,都交给年轻人处理。在张不凡的劝说下,该退休的退休,该种地的种地,如今除了个别的武将之外,绥德卫基本上是年轻人的天下。
李栋洗洗手,便吩咐逐渐赶过来的诸位落座。
在李栋周围依次坐着三位文士,分别是军师张不凡,夫子吴又可,府谷县王焕仁,他们是李栋身边的主要文人。其中张不凡当然不让的坐在李栋左手边。
张不凡虽然只是个秀才,经学一般,诗才一般,但是确实是绥德卫少有的读书人,而且跟随李栋以来,兢兢业业,立下汗马功劳,深得李栋信任。
王焕仁虽然是新来的文人,但是却对整个绥德卫有大功,所以也与其他二位文人并列。此人才华突出,做事稳重,是难得的事务性人才。
相比之下,吴又可夫子却显得很特别,往日里教书育人,发福了不少,人又长得清秀,又不肯下地,穿着儒衫浆洗的很是干净。
今日李栋召集三大谋主的目的就是商谈:关于黄台吉提出的以巨资换取俘虏的问题。
“幸好主公没有听我之言,不然哪里有今日大胜。”张不凡看向李栋,感叹的说道。
“不然,如果没有军师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给李栋提供稳定后方,胜败与否,还未可知。”李栋清醒的说道。
王焕仁既然加入绥德卫,也便不再生疏,“老大人说的也不尽错误,此次作战,如非天助,降暴雨一夜,胜负确实难以预知。”
“一饮一啄,皆为天定。”就连话少的吴又可,也赞叹的说了一声。
当日战胜豪格,赶跑剩余的骑兵,众人休息一晚,第二天便拔营撤退,为了不让黄台吉侦查得知动向,专门找了几百头马,拉着石头,让夜不收赶着专门走大道,留下车辙印记,并一路埋下锅灶,引诱黄台吉追兵,而自己则率大部队,安然撤回了绥德卫。
回到绥德卫之后,才知道众多义军已经流窜到山西的事情,而神一魁、王嘉胤也纷纷战死,让李栋很是感伤。
如今杨鹤被抓,整个山西呈现出洪承畴一家独大的趋势,作为洪承畴的老敌人,绥德卫也不得不防备。
王焕仁建议李栋偷袭西安,假义军之名灭掉洪承畴,然后扫清陕西义军势力,西扩土地,得甘肃,取两省之地,然后徐徐图之,若天下有变,进可争霸天下,退可安枕无忧。
对于王焕仁的建议,反应最为强烈的便是吴又可,毕竟作为明臣,心中对大明朝心存侥幸,便说道,“皇明二百余年江山,深得民心,此举形同造反,甚不可取。况且绥德卫与后金、林丹汗之间多有争执,正值多事之秋,不宜再树强敌。”
张不凡也点点头说道,“此言有理,如今大明朝虽然暮气沉沉,但是气数未尽,义军几十万大军,在官军的围攻下,依然土崩瓦解,逃窜山西,我绥德卫兵少,若行此举,如同束甲之肥豚,亦被宰杀尔。”
“洪承畴为人有韬略,且行事狠辣,若不趁其兵疲将少,夺三秦之地,只怕日后待其休养生息,想夺而不能也。”见其他两位谋主都反对,王焕仁也知道自己激进了一些。
李栋点点头,安慰道,“王公远见卓识,洪承畴却为我绥德卫生死之敌,但皇明待我有恩,我若取三秦之地,名不正言不顺,此乃背信弃义之人,不可取也。况崇祯皇帝,勤政爱民,或有改天换日之能。”
“人老不死为贼,国老不死为祸。大明朝如果再有几百年江山,这天地百姓就都饿死了,我宁愿崇祯皇帝,是一木匠。主公深明大义,宽厚待人,有王者之风,不该对大明抱有幻想。”王焕仁苦苦劝说道。
“王大人此言差矣。”吴又可见王焕仁喋喋不休,心中甚是不满,正准备驳斥几句。
李栋不言,张不凡却很是恼怒,绷着脸呵斥道,“凡是主公自有定夺,喋喋不休,成何体统。”
二人面色一暗,张不凡出身一般,却素有声望,两个人都不愿意与之结仇,所以便不再言语。
李栋微微笑道,“都是自家之人,何必因为小事争吵,绥德卫发展迅速,蛇吞三秦之地,太为困难,况且黄台吉对绥德卫虎视眈眈,先把眼下的事情解决再说。诸位对于和谈有什么看法。”
张不凡点头说道,“和谈是假,麻痹是真,多半是想接回贼酋,与我军决战。”
“此正合我意。”李栋笑道。
“黄台吉文韬武略,素有才能,领十万大军,怕我军难以抵抗。”吴又可苦着脸说道。
“若是真的作战,我有长城,黄台吉也难以拿下。”李栋回应道。
“怕站在僵持,误了农事。”张不凡继续说道。脸上带着忧色,他是政务院总理,负责绥德卫的政务,心中最为担忧。
“不会,最多八月下,黄台吉必然撤兵。”李栋自信的说道。
“主公计将安出。”三位谋主好奇的问道。
“呵呵。”李栋却是摇摇头,没有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