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初,下了整整一晚上的大雨终于停了,一抹初晨的阳光,强劲的穿透了乌云,射在被雨水浸透的草原上。
离落凤谷五里多远的李栋大营突然从沉睡中苏醒过来,随着擂鼓官哞哞的号角声中,一杆杆绿色的军旗在营盘里竖起。
在一座座格子状的营盘中,一队队士兵穿着整齐,走出军营,开始列队。一队队守夜的士兵开始从木质的垛口、碉楼中走了下来。
士兵们顶盔掼甲,背弓挂箭,嘴里嚼着食物,到处都是甲叶子锵锵的声音。
一声声有力的呐喊声,响彻军营,炮手们将火炮挂在牛车上,咕噜咕向前。留下深深的车辙印记。
一百多床车弩,被士兵慢悠悠的从军营后方推了出来,辎重兵用小车推着纯钢的铁箭,足足有拇指那么粗。
后金的大营发生了巨大的混乱,他们的海东发现在远方五公里的地方,竟然有大规模的明军出没,十几只海东青盘旋其上,不停鸣叫,始终不离开。
军中有神射手射下了三两只,但是却也只能震慑,海东青一直不肯离开,让队伍无可奈何。
后金队伍迅速集结,他们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在后金的混乱中,他们谁都没有留意,那条湍急的小河,更没有人料到,正有接近一个营的精兵浮水而过,人手拿一支苗刀,然后静静的埋伏在河的另一端。
和之前参与过的侦查一般,候二依然出现在侦查队伍的最前端,他现在半跪在芦苇荡中,一只手握在苗刀的刀杆,红缨子不停的滴水。
另一只手在玩弄一柄飞镖,他的眼神深邃而宁静,他在等待战争的号角。
这些年干旱的厉害,这篇芦苇荡都开始干枯了,地面的泥巴干巴巴的,芦苇荡不是很高,纵然是候二不是很挺拔的个子,依然要弯曲着身子,才能将自己彻底隐藏起来。
这个姿势很别扭,时间稍微长一点,加上浑身湿漉,如过有风,在让芦苇叶子刮几下身体,更是让身体难过至极。
候二不敢让身体动作幅度太大,他只是轻微的握握拳头,便能听到清脆的骨节声。
他旁边的徐佳武用手在候二的身上揉了揉,毕竟是老兵油子,一会功夫,候二便感觉身体舒适了很多。
候二咧嘴笑了笑,将身上珍藏的牛肉干递给了徐佳武一块,徐佳武也不客气,拿过来放在嘴里,用力嚼着。
但是他的注意力,很快便被震天的炮声吸引了。
震天的炮声竟然是从鞑子的营地里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打在了芦苇荡中,因为刚刚下过雨,倒是没有引起大火。
原来整齐潜伏的队伍,立刻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老兵好一些,但是新兵的变化比较大,有的甚至不顾班长的呵斥,偷偷的换了换位置。
引起了老兵们的不满,用大手按住不停动作新兵们,看着那碗大的炮子从头顶上掠过,落在了河岸。
士兵们凝望着河岸的一条条用树杈做成的炮位线,嘴里倒吸凉气,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帮助鞑子做的火炮。
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教了鞑子打火炮的方法,那个丧尽天良的家伙教了鞑子这种在地上做标志物瞄准的方法。
队伍里一直不说话的老兵,都暗暗的骂道,“真他娘的-操-蛋。”
作为老兵,候二跟徐佳武甚至不用去看那些炮子,也不用看造成的影响,仅仅听声音,他们就能分辨出鞑子使用的应该是三千多斤的红夷大炮,内径起码有四寸。
从火炮开始试射的那一刻,候二便拔出了类似于潜艇中潜望镜一般的特质望远镜悄悄的打量鞑子的营盘。
敌人没有发现这里隐藏的这支部队,那么就有必要隐藏下去,派几个夜不收回去汇报情况就好了。
候二悄悄的转动潜望镜,打量着鞑子的营盘的动静,见他们起码推出了五门大炮,都是三四千金的那种火炮。心里就沉下去很多,这种火炮对军阵的破坏性很强。
但是索性刚才他们的射击,应该是试射,而且炮手的技术很差,还有就是火炮的质量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