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料想中的一掌或者一脚亦或一剑,非但没有落下,反倒是似乎被人环住,从月咏楼一跃而起。
外头的雨依旧没有停,鼻腔中浓烟的味道渐渐消失,云歌在那人的怀中不敢动弹,却又在寻思,救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解祁阳?那个大庄主早不知道被炸药炸哪里去了。萧阳?不,他没有这个本事可以将她从逍遥子于禾秦手下救出。那是谁?
云歌的手攥着那人的衣角,原本被浓烟熏的嗅觉失灵的鼻子现在也渐渐复苏,此时一股男子身上特有的气息惊了她的感官。她小心的动了一下,却不想被那人收的更紧。
许是早先那一剑伤势并未痊愈,再加上这么一番惊心动魄的爆破,此时云歌的心脏咚咚直响,仿佛怀中揣了一只小鹿。
转念一想,是她揣在别人怀中才是。
耳边是风的呼啸声,云歌还在猜测着救自己的人是谁,岂料一时没回过神来已经被那人手一松,摔在了地上。
“你这人.....”身上吃痛,她张口欲骂,却忽然闭嘴。
你见过杀了自己的人又救了自己么?总之云歌没有见过,可如今她抬眸时,眼前真真切切的站着不久前一剑刺杀自己的那个人。
这是一个小巷子,恐怕已近子时,夜深人静唯有三两家门口的灯笼发出些微弱的光芒。禾秦就这样站在云歌的跟前,神情冷冽,薄唇紧抿。桃花瓣一般的眼睛细长无情,眸底带着些许不耐烦。
即使是这样昏暗的光线下,云歌还是能清晰的看见他衣摆边缘的烫金条纹,以及他束发的那条赤色发带。
云歌脑袋确实是有一些当机的感觉,直到禾秦眼底的不耐烦显而易见,转身就走的时候,她才有些回神,张口将他喊住。
“喂。”
禾秦顿住,似乎在等着她的下文。
“杀了我又来救我,什么意思?”云歌盯着禾秦修长的背影,口气带着质问。
“杀你不需要理由,救你自然也不需要理由。”禾秦的声音在这狭窄的小巷子中回荡。
“你会做没有理由的事?笑话。”云歌嘲讽道,她摸了摸湿漉漉的地上,发现不知道何时小雨已经停了。
“说的好像你很了解我。”他口上有些轻蔑,但不知为何还是笑了笑。
“了解你的可不是我。”云歌扶着墙壁慢慢的站了起来,由于双腿无力,只好小心翼翼的磨蹭。
禾秦却是没有理会她,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迈开步子离开,却又被云歌叫住。
“你这么走了我怎么办。”云歌撇了撇嘴巴,显然为自己的开口感到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送佛送到西,这句话总是有道理的。
他禾秦上次不也险些一剑将自己送到阎王殿么,如此,两清便是。这么想着,便又道“你杀我一次,救我一次,从此井水不犯河水,岂不更好。”
岂料禾秦却是忽然转过身子,面无表情的走到云歌的跟前。许是因为之前的小雨,他发梢湿漉漉的搭在肩上,发髻边缘的水渍倒叫这个货真价实的大男人平添一份妖媚。
他敛着眸子看着云歌,眼梢间是云歌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男子该有的风情,像春天夺人眼球的桃花,里头却又蕴含着夏季的惊雷暴雨。
但云歌却是从未在禾秦的眼里见过那种静秋逝去的悲凉,即使当初说到素素的时候,他的眼里闪烁的也仅仅是仇恨和报复罢了。
可眼下他眉眼间有的也只是如临寒冬的冰凉,他的手掐住云歌的喉咙,嘴角一勾。
“讨价还价?”
简直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仅仅一瞬间,禾秦的眸子划过一抹肃杀。
云歌便觉得呼吸越来越急促,禾秦手下的力道重到她以为自己的喉咙会就此碎裂。这种窒息感叫云歌濒临死亡,她看着禾秦那张俊美的脸,以及他唇边冰冷的笑,脑中一直有几个字在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