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磅薄,从昨夜开始就没有停歇的意思,一道闪电险些要将天生生划破。万物都失去了生气,唯有这雨声在耳边。
禾临摇动着轮椅推开门,看着这阴沉发黑的天气叹了一口气,每每这种阴雨天,自己的双腿便是凉的钻心,饶是火炉在边上也是没有半分缓和。
他一袭青白衣裳,质地却是极其柔软,衣裳的边缘烫着浅蓝色的纹路,轻轻一动便像云朵一般。面如温玉,眼如清泉,用世界上最好的玉石来形容他都不为过了。
昨晚上大雨下了不到两个时辰,便听得手下赵楠在门外低低的声音,说是有人求见。若是放在平时自己自然是不予理会的,偏偏这场大雨让自己睡得难安便让赵楠将那人带过来,自己也想瞧瞧是何事让何人冒着这么大的雨要来见自己。
许是急事,那人连斗笠和蓑衣都没穿,从头湿到脚,硬是将房里的温度都带凉了。赵楠皱了一下眉头,将火炉升了起来,便不动声色退到了一边。
“禾少主,小的是解少派来的,运往西都的一批暗器全数被人拦截。那些人武功高强,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连带着东西不翼而飞。”那人单膝跪在地上,言简意骇,身上的水全数流在地上,像是汇成一条小溪,细细长长缓缓流向禾临的脚边。
禾临看着来人由于赶路的原因,说话声都带着点点喘气,身上更是因为寒冷轻轻颤抖的。那人的头发散乱,水珠顺着发尾滴答滴答的落着。
“将解少的手下带去安顿一下,好生歇息一晚吧。”禾临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意见,声音淡淡的说道。
那人抬头看了眼这位长相俊美,面如温玉的公子,嗫嚅着嘴巴不知想说什么,神色中带着古怪。
“请。”不待他张口,赵楠已经将门打开。
便乖乖闭上嘴巴,跟着赵楠消失在禾临的视线中。
暗器被截,这本是从未发生过的事,因为这些东西对于不是专业的杀手来说根本用不上。退一万步说,即使被截了也不是多大的事。只是如今江湖动荡不安,每门每派都在暗地里做着不知名的勾当。今日风光无限,明日便被谁拖下水的事是常有发生的。
父亲将冥罗阁一半交有自己打理,自己性子淡泊,少有和那些外门外派打交道,做不到比父亲更好,但明哲自保却是绰绰有余的。冥罗阁在江湖中也是数一数二的暗杀门,地位稳当不曾有过变数,更是不曾属于那个官道以及门派归管。
可眼下这件事分明是有人想拖自己下水,如今定然是不能坐视不管,可禾临终究是不想掺和到这些事当中的。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阴暗的天地一瞬间锃亮,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禾临抬眸,思绪从昨晚中拉了回来,视线却在远处停了下来。
大雨中由于水珠溅起,便给人一种雾气缭绕的错觉,而禾临分明看到远处好似有一人在雨中跪着。
对面的院子,是阿秦的院子。
“那是谁?”禾临的视线直直看着前方,问着身旁的丫鬟绿茵。
“回少主,那是小主院子里的丫头,今早好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惹的小主不开心,小主便罚她跪在雨中。”绿茵答道。
有这样的事?阿秦一向不是这样的人啊。
“小主人呢?”禾临又问。
“绿茵不知。”
“你去将她叫来。”
“是。”
绿茵从长长的走廊绕了过去,撑起一把伞走到那个跪着的人儿身边,似乎在说什么,而那人跪着却是许久没有动。
禾临皱皱眉头,本是不想管这闲事,毕竟是阿秦院子里的人。可怎奈这天气寒冷,终是叫他不忍心,若是这样淋下去不死怕是也要半条命。而看远处那人儿在听了绿茵说话后竟是依旧跪着没有动,禾临将手放在轮子上,指节泛白轻轻拨了一下,轮椅便滚动起来。而绿茵恰好将那丫鬟扶起来,向禾临走来。
他收回右手,重新放回腿上,神色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