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目光对在一起,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势在必得的狠劲。
宇文晔再次进宫求见皇后,仍是被拒在顺和宫外,皇后的态度从未有过的坚决。
太子请旨上山修行,皇后竟然未做出半点回应,默许了。
这太反常了。
清冽的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的火盆里的火焰擦着地面差点熄灭了。
“世子妃,外头风冷,关了窗吧?”宝瓶说着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又折回身来,将火盆里的火烧的旺了些。
黎言裳兀自低着头沉思,目中一片清明,已不再像上午刚听到消息时那般慌乱无绪了。
门外传来倚翠的声音,“郡王妃。”
接着门帘挑动,万氏扶着华月的手进来,整个人包裹的像个大粽子,连举步都有些艰难了。
宝瓶忙搬了椅子放在黎言裳旁边,又专门铺了一层毛毡子。
黎言裳嗔怪道,“外头这么冷,你还出来做什么?”
万氏在椅子上坐下,眸光一闪,已带了点点泪光,“大嫂,黎府的事,我听说了,可还有什么办法?”
黎言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我去求了父亲,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办法,不过圣旨已下,想再更改,又谈何容易?”
万氏眼里的泪滚落下来,哽咽道,“大嫂……”
黎言裳心中亦是酸楚不已,却不想再惹万氏伤心,遂轻轻的瞪她一眼,“人家的泪都是金豆豆,就你这泪,倒水儿似的,难道要让你肚里的小宝宝长成个泪人儿不成?”
万氏知她心里肯定难过,却还强装欢颜,心底更觉酸涩,握了黎言裳的手,“大嫂,你心里难受,只管对我说,哭一哭也是好的,你这般忍着,倒让人更难过了。”
黎言裳拿起锦帕在她脸上擦了擦,低声道,“你既知我心里难过,还来惹我伤心,快别哭了,不是还没到问斩的时候么?还很有希望。你这么一哭,倒像是没半点盼头了。”
万氏急忙擦了泪,“大嫂,我不哭了,我不哭了,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她擦的快眼泪流出来的更快,汹涌着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万氏终于忍不住了,哇的一声扑在黎言裳怀里,痛哭失声。
谋杀皇嗣,满门抄斩。板上钉钉的事又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呢?她只觉得胸口沉闷犹如压了一块大石头,更为黎言裳强装出来的坚强乐观而心疼。
黎言裳抱住她微微颤抖的肩膀,目中也滑下泪来,但她深深的吸了口气,硬是将心底悲痛压下去,轻拍了拍万氏的后背,“灵倩,莫要哭了,对你腹中孩儿不好的。”
华月也禁不住上前扶住万氏,哽咽难安,“世子妃,郡王妃在房里头自己偷哭了一会子了,说好的到了您这里不哭的。郡王妃,您惹得世子妃都哭了,早知道您如此,奴婢便挡着您出门了。”
万氏抬起头,眼圈通红,好不容易才压下激动的情绪,见黎言裳果然落了泪,遂道,“大嫂,都是我不好。”
黎言裳轻轻叹了口气,“你是为我难过,我怎会不明白?灵倩,谢谢你。宝瓶,给郡王妃倒杯热茶来暖暖身子。”
宝瓶抹了眼角的泪,转身倒了两杯茶端上来,华月端起一杯递到万氏手里。
黎言裳亦伸手端起另一杯,恰火芯子窜上来,一下子拷到她手背上,猛然一阵焦热,她手指蓦地一伸,杯子从手里滑落砰地一声砸在火盆里,茶水洒在火盆里,撕拉一声,竟是将那烧的正旺的火芯子给浇灭了。
黎言裳愣愣的看着乌黑一片的火盆,心下沉了沉,渐渐的浮上一层不安来,她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宝瓶吓了一跳,忙上前牵住她的手翻看,“世子妃,烧着您没有?都怪奴婢不好,太不小心了,世子妃,您没事吧?”
万氏也急着问道,“大嫂,您没事吧?”
黎言裳却兀自低着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一颗心已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