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天气雾蒙蒙的,天上像是飘着一层小雨,又像是飞着些灰尘,让人有一种看不清分不明的迷蒙。
到了中午,天上竟飘起雪花来,夹杂在细蒙蒙的小雨里,还没落在地上,便在半空中融化了。
仝氏披了件桃红色斗篷站在院子里廊下,目光落在半空中,愣愣的出着神。
金枝趋步而至,手上捧着个暖炉,“王妃,世子妃命人把木炭提前送过来了。”
仝氏接过她手上的暖炉捧在身前,目光远眺,心思如天上飘着的细雨一般,绵延潮湿,她沉声道,“郡主还是不肯回来吗?”
金枝无奈的摇摇头,稍稍犹豫了下,低声劝道,“王妃,只要郡主生活的幸福,过些日子,您去瞧瞧郡主,不也是一样的么?”
仝氏面若冰霜,嘴里呵出的热气刚溜出嘴边便与周围的冷气凝结在一起,使周围的空气愈发的冷冽。
金枝暗自里叹口气,亦是不明白和硕郡主到底因为什么一次都不愿意回来,难道因为这门婚事还在记恨王爷王妃么?
可王妃对郡主疼爱有加呵护备至,郡主就不念半分母女之情么?当真心狠呢!
仝氏眉角微皱,咬了咬牙,目里含了几分泪光,“我不担心旁的,我总担心她过的不好,罗根基那个人太过圆滑,他强硬着非要娶了露儿,只怕别有用心。”
想起女儿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回来,她心里的怒火燃烧起来,纵然冷风寒冰,她依旧觉得面上火辣辣的,“你去一趟文华院,让郡王爷过来一趟。”
金枝急忙转身去传话,桃菊上前伺候着,一身素净的衣衫在寒风里多出两分挺拔来。
罗根基。仝氏狠狠的咬着牙,如果敢对女儿不好,她一定不会放过他。贵妃曾经答应过会给他一个锦绣前程,实指望着女儿也能有个好前程。谁知道就连女儿都成了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
仝氏蓦地颤了颤,罗根基会是一条狗吗?如果是一条忠实可靠的狗也就罢了,倘若是一只反咬主人的狗,那岂不是害了女儿?
她的心越来越乱,清冷的目光穿过雨层飘向遥远的天空,漫天的雪花飘洒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宇文恒渊披着一身雪花快步走进来,低声道,“母亲,外头风凉,您怎么站在这里?”回过头瞪一眼桃菊,厉声道,“怎么让王妃在外头站这么长时间?”
桃菊为难的看看王妃,她已经劝了几次,可王妃执意站在这里,她又有什么办法?
宇文恒渊上前一步搀住仝氏,见她面色苍白,碰到她的手亦是一片冰凉,急道,“母亲,冻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有什么话咱们屋里头说去吧。”
仝氏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目光甚至比外头的寒雪还要冷上几许,“站在这里说吧,冷才能让头脑清醒。”
宇文恒渊皱皱眉角,知道多说无益,松开搀着她胳膊的手,缓声道,“母亲,有什么话您说吧。”
仝氏转过头去,依旧望着遥远的天际,“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碰到罗根基?”
宇文恒渊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略一沉吟,道,“碰见过。”
仝氏蓦地转过头来盯着宇文恒渊,“那你有没有问一问你妹妹的情形?到底过的怎么样?”
“许是不错吧,他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宇文恒渊低低的说道,对于宇文清露出嫁后再不回来亦有些不满。
仝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攀上晋王府这棵大树,有什么不开心的?我问的是你妹妹到底好不好?”
宇文恒渊几不可闻的挑挑眉毛,“当着许多人的面,我怎能问这些?母亲,你若担心妹妹,过几日我去罗府看看她便是。”
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不管她做了什么事,去看一看都是应该的。
仝氏却道,“现在就去,马上就去,我站在这里等你回来。”
眼见着外头的雪越下越大,宇文恒渊发急了,又上前搀住仝氏的胳膊,“母亲,外头正下着大雪,隔日雪停了我便去,您先回屋歇着,万一冻病了可怎么办?”
仝氏用力甩开他的手,执意道,“你现在就去,不然我就不回屋了。”
“母亲。”宇文恒渊无奈的低声叫道,朝金枝使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