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彤,一切都已经在查了。
她仰起的眼眶里慢慢充溢起泪水,很烫,想起那年那一场屠杀,那一场痛,她此生不忘,现在,也终于狠狠地报复回该报复的人身上了。
她走进雨里,让眼泪与雨水相融,拥抱这一场清醒。
许久,头顶的雨滴,却猛然停了。
林亦彤睁开眼,看到了头顶墨一般的黑色大伞。
浑身微微一僵,身侧的小手下意识地握紧,她回头,果然看到了霍斯然一身与伞同样色调的墨色大衣,那色调与眼神,竟第一次让她觉得不那么盛气凌人。
“冷吗?”他哑声开口。看到她只穿着单薄的开衫秋裙,长发已被雨水打得微湿。
今天,是他亲手将云菲送进了检察院进行调查,一个月后,她会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她百般地说不想让他帮忙,刚刚竟独自,那么感激涕零地享受这样的成果,想到这些,她如醍醐灌顶一般,瞬间在心里提醒着自己,不该这样保卫媳妇!
——林亦彤,你本就该亲手来的。不过是你没能力,你也太懦弱!
她小脸上浮起一抹苍白的冷笑:“你所谓的补偿挽回,就是把曾经伤害过我的这个人,绳之以法?霍斯然,你以为这样就够?”
不。不够。
或许以前他曾真的这样天真地想过。可后来他却是真的知道了。不够。
当年她的抗争、解释、妥协、哭喊,全都是染满的记忆,他杀再多的人,报再多的仇恨,那些痛,都回不去。
霍斯然缓步走上前,微颤的长臂将她单薄的身子猛然圈进了怀里!她衣服微湿,连发丝间都是微冷的潮意,此刻霍斯然脑子里却只剩下一个想法……她一定,很冷吧。
“……”她愕然,还没反应过来。那炙热的怀抱的确是挡去了大半秋日夜晚寒冽的风,温暖袭来,让她神情恍惚了一下。
等反应过来,她小手才陡然撑住他的胸膛,强迫自己清醒。
可还没等她说出一句话,就猛然天旋地转,霍斯然裹紧了她,猛然一下将她整个抱起,朝着停靠在路边的车大步流星地走去。她低低尖叫了一声,伏在他怀里顿时神经紧绷不知他想做什么,直到“砰”得一声车门响,窗外的雨声都远去,她才察觉自己是到了车里,而且,还是在这个男人炙热的怀抱里面!
“……”这样的情景和黑暗的环境会让她变得脆弱,林亦彤清浅呼吸着,抬起头,想维持小脸的冰冷,“霍斯然,你……”
“不要再穿这么少……我没有关系,但是你不可以……在邮件里,我明明就重复地交代过你那么多次,你怎么……你不肯听?”霍斯然健硕的长臂不肯放,俊脸泛白,黑眸里透着死灰般的绝望,俯首低语。
拥紧她削瘦的身子,手掌轻抚上她的小脸,眸子渐次充血:“你还记不记得那件事?记不记得?”
他今日的反常让林亦彤震惊而不敢轻举妄动,他到底在说什么?
霍斯然却凄苦一笑,笑得那样苍凉,他问这一句是想做什么?跟她说么?霍斯然,你有那个胆量和资格跟她说么?
“对不起……”低哑的三个字,泣血般从胸肺深处发出来,声带似乎都撕裂一般。可现在他好像连说这三个字,都不够格。都不够。
彤彤。对不起。
“我记得那个时候……我骂过你,也……打过……”粗糙的指腹,像不敢碰一样在她光洁的侧脸上颤抖着划过,“我那时真的是恨到了极点,也……蠢到了极点……疼吗?彤彤,很疼是不是?”
哪怕后来再遇时,她也曾不止一次地给他耳光,不遗余力。可他知道的,男人和女人的力道,军人和常人的力道,如何能相似?
霍斯然闭眸,深深吻上她的眉心,恨不得双臂燃起火焰,将他整个人都焚烧起来,以发泄掉这心中快要把他压垮的痛与悔!
谁来告诉他,告诉他怎么做!!怎么撑过去!!!
“我是当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浑身剧颤,唇辗转着抵着她的额,如被拽如入到痛苦深渊快要溺水而死的生灵,声音已带了嘶哑的鼻音,“你教教我,,教教我该怎么补!怎么才能让你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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