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热带雨林中,方圆数公里的平阔场地上,数百具螺旋桨同时嗡响,北洋重工大马力引擎扇起的劲风,无情地卷刮着周围的尘渣与虫蚁。
跑道一侧,被裹挟着引擎废气的大风吹得啪啦作响的草棚下面,一位年纪在四十五六岁上下、帽檐上镶有蓝色翅纹的陆军中将,正毕恭毕敬地向一位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身着黑底金镶纹禁卫军制服、肩披紫金绶带的年轻中尉解说着什么。
“……这边第7和第8侦轰炸联队的六个中队五十四架轻轰炸机,将在邻近基地六个中队七十二架战斗机的掩护下,集中攻击吉大港周围的目标;那边第52重轰联队的四个中队三十六架重轰炸机,将与其他基地的另外四个重轰炸机中队分批攻击加尔各答附近的目标……”
青年军官听着听着,突然摘下军帽,拢在腰间,点头向那中年将军致谢:“明白了,非常感谢,真是不好意思,耽误游司令官这么多时间。”
那位游司令官----华军陆军航空兵第三航空集团司令游缓中将----反倒愈发恭敬起来:“为皇储殿下服务,就是为皇上服务,殿下不必客气,有问题尽管问。”
这相貌堂堂、举止优雅的青年正是当今帝国法定皇位继承人,先太祖开宏武皇帝长子----刘平。
两个多月前,就在刘平为自己在决定国运的大战时期无事可做而愤愤不平之时,一道女皇御笔签署的敕令突然而至,特命他为大本营驻印度方面军联络官,并授近卫军中尉军衔。
得悉这一消息后,储妃朱馨以“受不了南洋潮热天气”为理由,要求独自回国。刘平没有挽留她,事实上,婚后的第三个月起,两人就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种“冷战”状态。对此感到厌烦的刘平巴不得能“自由”一段时间。
两个月来,刘平游历于南洋各地,会见军政官长,检阅驻军,体察民情。足足过了一回太子爷的瘾,直到一星期前才回到印度方面军司令部所在----新加坡,随即被方面军司令长官邓简大将“请”往缅甸前线巡阅,昨天刚刚抵达这座临近印缅边境的新建航空基地。
一到这里,正赶上驻扎在此的第三航空集团所部即将发动对英印目标的大规模突袭,刘平以“巡阅专使”身份受到集团司令官游缓的邀请,一起出席出击仪式。
与出击地官兵们一并饮下盛在青瓷小杯中的南洋米酒。刘平没有多说话,只是默默目送大家登上飞机,发动引擎,将那些神奇的、巨大的铁鸟次第驶上跑道。
飞行帽,护目镜,丝质围巾,散发亲切机油气味的引擎。黑黑白白地仪表盘,帆布或木片的蒙皮,机翼间交错的钢丝与支柱……眼前的一切,都曾是刘平固执坚持过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