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欧阳英睿第一次没有和柳曼槐一起用膳,直到深夜都没有回惊澜阁。
柳曼槐有些奇怪,刚要披了外衫出来寻他,却见他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不知为何,在他进门的一瞬,柳曼槐觉得他身上带着一丝萧瑟。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柳曼槐迎上去,随即蹙了下眉,“你喝酒了?”
“嗯,很久没喝了,小酌了几杯。”欧阳英睿破天荒地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只淡淡应了一句,自顾自走到铜盆边,掬了水净面。
“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觉察到他的异常,柳曼槐只当欧阳英睿喝多了。他的心里其实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苦,偶尔喝点酒舒缓一下也无可厚非。
自打南风无尘离开后,能陪他喝酒的人都没有了,就算今日喝酒,怕也是独自一人喝闷酒。柳曼槐其实有些心疼他。男人嘛,总是这样,有的苦习惯自己抗,不会在女人面前说。
“不用了。”欧阳英睿摇摇头,晶莹的水珠顺着他如玉的肌肤滑了下来,说不出的【媚惑】。
“那我唤人给你备热汤。”
“不用。”欧阳英睿还是摇头。
“喝了酒泡一下总是好的,你的身子寒气重。”柳曼槐没有理他,走了出去,吩咐了华池几句。华池看看她,欲言又止,转身叫人送热汤去了。
不一会儿,热汤送了进来,一直沉闷靠在长塌上假寐的欧阳英睿走到屏风后,的脱衣声过后,他走进了木桶。
热气萦绕在面前,欧阳英睿只静静地坐着,看着,一动不动。
对一个人好是会上瘾的,接受别人对自己的好可也会上瘾?若只是上瘾,是不是没有爱上也会迁就?
爱着一个人,心悦一个人,情义是否不该太重,而该像这水雾般淡淡,以免被人视为负担?
自己对她还是太过在乎了么?让她曲意奉承,内心却只是想逃?
静默很久,屏风后终于响起了水声。
柳曼槐长长出了一口气,突然想起欧阳英睿进去的时候连衣衫都没有拿。她起身拉开两人共用的衣橱,看着彼此相间而挂的衣衫,清浅一笑,替欧阳英睿取了一套软绸中衣,绕到了屏风后。
“你的衣衫放在这里。”柳曼槐说着,将中衣放在木桶旁的小木凳上。
欧阳英睿身子一僵,没有说话,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曼槐抬眼看了看半坐在木桶中的欧阳英睿,又上前一步,“要我帮你么?”
欧阳英睿身子一颤,还是没有说话。
“喝了酒,不能泡太久。要我帮你擦擦背么?”柳曼槐也没有继续上前,只是看着他宽厚的背上不断滴下的水珠,又问了一遍。
欧阳英睿缓慢地摇了摇头。
柳曼槐见他确实不需要自己帮忙,好像也没醉到太过分的程度,转身慢慢走了出去,身后,水声再度响起。
半个时辰之后,欧阳英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柳曼槐已经上了床榻,靠在床头看着手札,蹙眉想着药方。
欧阳英睿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看她,随即向着长塌走去。
“你还不?”柳曼槐放下手札,有些疑惑地看着欧阳英睿,总觉得他今夜有些反常。喝了酒不是应该更想睡觉么,他这是?
“我睡长塌吧。喝了酒,怕吵到你。”欧阳英睿背对着她,脚步未停。
柳曼槐一滞,有种怪怪的感觉从心里升起,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从前他硬要拖着自己同塌,自己总是对他各种提防。如今他主动说要分开睡,自己不是应该高兴么,却为何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欧阳英睿已经在长塌上躺了下来,沉默地微阖了双眼。
柳曼槐又是一愣,抱着一床薄被下了床,走上前,轻轻搭在他身上,伸手在他额头上碰了一下,又把了把他的脉,确信他没有生病。
欧阳英睿睁眼看着她,牵牵唇角,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睡吧,槐儿。”
柳曼槐却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委屈,也不说话,回到床榻上,灭了火烛,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