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一直想知道她为何这么不喜欢我。”欧阳英睿苦笑了一下,“小时候,父王宠我,大哥宠我,皇伯伯宠我,可是,我却很希望皇婶也能宠我。因为,我一出生就没了母妃,我很想知道被娘疼爱是什么感觉,我总是巴巴地讨好她,可是,她看我的眼神永远是那么冷。”
“即使,在皇伯伯面前,她装出一副慈爱的样子,但我很清楚,她不喜欢我,甚至是讨厌我,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敌意和恨意。那时候,我问父王,为何皇嫂不喜欢我,父王沉默了很久,将我揽在怀里,笑着告诉我,那是因为皇婶也好,母妃也好,都很期待要一个女儿,没想到,我却又是儿子,所以皇婶有些失望罢了。”
“年幼的我信以为真,却觉得皇婶好生奇怪,男子有何不好,女子都像瓷娃娃一样,碰不得,打不得,男子可以成天学习武功,多好。至此,我不再将此事放在心上,也不再刻意去讨好她。直到我四岁那年,皇伯伯寿辰,父王带我和大哥进宫贺寿,谁也想不到我差点死在宫中。”
“出了什么事?”柳曼槐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日宫宴,皇伯伯和父王都喝了不少酒,大哥和皇兄也喝了不少,大嫂和太子妃,时候,也就是元青的母妃,秦诗楠,一直陪在他俩身边。皇太后也陪着皇伯伯。他们在那里看那些无趣的表演,说着些无趣的话,我哪里坐得住?于是,便称要出恭,起身溜了出去。”
“因为是在宫里,父王和大哥的护卫都没在身边,皇伯伯就命他的贴身护卫跟着我,还有一个小太监陪着,随我四处溜达。那小太监是个机灵鬼,唯恐我玩累了会饿,身上带了不少吃的。不过我此前已经吃了不少,倒也不饿,就赏了他和那个护卫。当时也是夏天,有些热,我让他们陪我坐在烟波湖畔玩水。我脱了鞋,将脚丫子放在湖里,觉得好不惬意。”
“那两人一左一右看着我,一边吃着美食,一边和我瞎聊。过了没多久,他们突然都倒在了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我虽然只有四岁,倒也懂一些事,见喊不醒他们,心里一慌,就想穿上鞋回去找父王。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在我后脑上狠狠一击,我眼前一黑,也晕了过去。”
“我后来是被冻醒的。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在一个很大的冰窖里。我被人扔到了一大堆冰上,赤着脚,连鞋子都没穿。那个冷,简直是要命!我拼命地拍着那冰窖厚厚的铁门,大叫着,希望有人听见后能救我出去。”
“可是,不管我怎样拍打,不管我怎样叫,都没有一个人前来。我好像彻底被世界抛弃了。我吵闹了很久,嗓子都喊哑了,连呼吸都觉得胸口像冰刀割着那样疼。后来,我再也没有力气了,冻成一团,倒在了地上。”
提起往事,欧阳英睿的声音有些低沉。柳曼槐心里一疼,对一个年仅四岁的孩子下这样的毒手,实在是太残忍了。她的声音也轻柔了许多,“后来,你是怎么获救的?”
“后来元青的母妃也出来透气,恰好走到烟波湖畔,发现那小太监和护卫晕倒在地上,也发现了我的鞋子,她觉得大事不妙,当即命人回去禀报,并叫自己的随从跳到湖里去寻我。待皇伯伯和父王赶来,御前侍卫全部跳入湖中,却没有发现我的踪迹。”
“据说当时皇伯伯都吓坏了,像疯了一样,当场亲手刺死了那护卫和小太监,并称,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他定会让所有的御前侍卫和宫人为我陪葬。一时间,宫里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在搜寻我的下落,可却一直找不到我。”
“当时皇伯伯、父王、大哥、皇兄都饮了不少酒,加之心乱如麻,思考问题便不如平常那般缜密。反倒是元青的母妃最先冷静下来,她暗中拉了大嫂,带着几个可信的随从,去了几处地方找我,最后,终于在冰窖里找到了快要冻死的我。”
“皇伯伯执意将我留在宫里,亲自照顾,连早朝都取消了。我昏迷了三日都不曾醒,御医说我是极寒攻心,得了寒症。后来用了各种法子,我总算是醒了过来,身边守着的是憔悴的皇伯伯。他抱着我喜极而泣,我却吵着要回逸王府,因为我怕再被人扔入冰窖里。”
“我被父王接回府中,朱伯发现我的寒症竟深入骨髓。他怀疑我被人打晕后,被灌了寒毒。父王对外隐瞒了这个消息,只称我慢慢痊愈起来。虽然一直没查出是谁害的我,但皇伯伯却因为此事,下令杀掉了皇宫里一大半宫人。”
“从此,每月十五,我都会发作,父王和朱伯寻遍了各种药材和药方,却都无法根治我这寒症。朱伯曾说,我活不过二十五岁,没想到遇到你,我又多活了些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