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音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望着夜空的双眸闪着一丝晶莹,眸光中弥散着深深的思念。
“逝者已矣,公子不必一直深陷自责。你娘亲虽因忧思过重,早早仙逝,但她当初同意送你离开,也是为了你的未来。否则,她如何舍得?若你娘亲在天有灵,一定希望你平安快乐。”
“公子倾尽全力,收集了娘亲喜欢的十大古琴,竹屋也保持着娘亲生前的布置,这实属不易。你对娘亲的孝心天地可表,唯有让自己的心真正解脱,活得洒脱,你娘亲才会含笑九泉。”
柳曼槐说着,手不觉伸向颈项,突然想起书彤她们当日为了骗过众人,已将娘亲的玉佩挂在那妇人身上,如今早已随着那妇人被欧阳英睿给焚了,心底漫起难言的遗憾。
“抱琴,我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留多久,但是,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护你一天。日后,若你愿意和我一起离开,我一定也会带着你。”木音低头看着柳曼槐,眉宇间的哀伤淡了许多。
“抱琴谢过公子。”
两人踏着月色,一路闲聊回了烟霞楼,大厅里人声鼎沸,好不热闹。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柳曼槐眼里。
只见一个青衫男子站在楼梯旁,斜靠着栏杆,笑得玩世不恭,几个姑娘围在他身旁娇笑着,不时伸手在他身上戳一下,或是顺势在他身上蹭一下,看上去彼此都很熟络。
这男子柳曼槐再熟悉不过了。他是云山弟子,孤平,如今云山的首席大弟子。
这些年来,孤平是云山老怪最得力的干将,但凡云山的重要大事,云山老怪一定会交给他去办。
孤平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山的规矩很严,素来要求弟子戒色,不得随意出入红粉之地,更不能沾染烟花情事。否则一经发现,轻则挨罚,重则毙命。
孤平这个人,从小就特别崇拜云山老怪,素来将尊上奉为神明,从不会对尊上的话阳奉阴违,不可能私下破戒。
此时他揽着一个女子的腰,摆出一副【爱昧】的姿态,可眼里却没有沾染丝毫【青欲】。显然,他来此处绝非寻欢,而是办事的。
难道,孤平是冲着自己来的?
柳曼槐心里一滞,眼神依旧如以往一般淡然,踩着不紧不慢的步伐紧跟木音穿过大厅。
好在,孤平只是抬眸看了她一眼,视线并未在她身上停留。
“平老弟,上楼!”一个头戴白玉冠,身穿锦缎长衫的男子走向孤平,看到木音,松开怀里的姑娘,轻挑地笑着上前,“这就是木音公子?”
男子的口音有些特别,显然并非离国人士。他虽然才二十出头,但眼下晕着一圈青灰色,双眼浮肿,一看就是长期浸淫于酒色之中,身子已被掏空。
此刻看见木音,他倍感惊艳,走过来伸出手指就欲去勾木音的下巴,“果然是个【油物】,可惜偏偏是个男子,若这副皮囊长在女子身上,就算死在你怀里也聊无遗憾!”
木音眼里闪过一丝寒芒,脸上却笑得妖气,身子轻轻一侧,躲过那狼爪,“这位爷倒是有趣,可惜在下的爹娘没有给在下一副女儿身。”
“是有些可惜。”那男子收回自己的手,捏着下巴,上下打量着木音,眼里神情愈发荒诞,言语也愈发放肆,“不过偶尔换下口味也不错,不知道这男人的滋味和女人有何不同?”
“恐怕爷要失望了,在下是清倌。”木音又往后退了半步。
“清倌?!”男子哈哈一笑,“这红粉之地的雏儿哪个不说自己是清倌?可一旦有了大价钱,谁又不巴巴地卖呢?不过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说吧,你要多少?本公子付得起!”
喧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在下要的,恐怕爷给不起!”木音还是一脸的笑,可那笑未达眼底。
他回头看了一眼柳曼槐,抬脚欲往后院走,“抱琴,跟上。”
“这世上本公子给不起的东西可不多,你不妨说说看!”那男子显然对木音起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