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茂强给冯喆汇报了门房老李的家人抬棺材围堵镇政府,得到冯喆的回复说让他给杨树明汇报此事。
冯喆去了省里,不在家。
挂了电话后,王茂强心说扯几把蛋,老子给冯喆汇报是因为他是一把手,人也够意思,年轻,今后前程不可限量,而杨树明这鳖孙是谁?坑自己坑的不狠?
以前的事情不提,如今杨树明他奶奶的也该马蜂蛰驴球——收家伙了吧!
给杨树明汇报,犯得着吗?
但是冯喆的话又不能不落实,王茂强想想,觉得汇报则汇报矣,但是时间上可以推迟点,不说是自己不对,说的晚点是自己的权力,这中间有个“度”的问题,度就要自个掌控,属于弹性空间,反正冯喆不在半间房,最好老李的家人闹得厉害点,将棺材抬到杨树明的办公室才好,担责任也是杨树明的事。
抱着这样的心思,王茂强本来是准备让刘福禄来镇上给自己碰面的,这会他干脆去学校找刘福禄去了。
在王茂强给冯喆打电话更早的那会,刘奋斗到了镇上就被郝千秋给拦住了,郝千秋一脸的愁云:“刘副书记,重新发包的阻力很大啊,几乎全部的承包户都提出了反对意见,我焦头烂额,昨晚都没敢回家,你弟妹说那些人将两桶纯净水都喝完了,就是不离开,要等我提意见,我的手机也不敢开机,这事闹的。”
刘奋斗嗯了一声,但是却没停下脚步,郝千秋跟着说:“刘副书记,你说说,怎么办?”
“有困难?”
“对呀,困难大了去了。”
“那镇党委的决议,还执行不执行?”
郝千秋一听就凌然:“当然要执行,而且得不折不扣的执行,不过……”
“不过什么?”刘奋斗站住了看着郝千秋:“郝主任,那天开会,党委的决议是让企业办先行将镇上的矿业资源进行整顿,把企业单位的实际情况摸清楚,至于怎么发包,镇上还要另行考虑,扩大会也开了,你不清楚?”
刘奋斗一问,郝千秋就不吭声了,刘奋斗走了几步没回头的说:“现在你的工作还涉及不到重新发包,先将镇上交给企业办的任务完成了再说其他的。”
镇上重新组成矿产发包委员会的具体情况郝千秋还不知情,他本想给刘奋斗诉苦,让刘奋斗在冯喆跟前说一下这事,好让自己在镇上和矿产的承包人中间有个斡旋的余地,但是刘奋斗一责问,郝千秋心里就亮堂了,紧走几步说:“情况我是肯定会摸清楚的,可是那些人要问我,我总得回答他们吧,我怎么说?刘副书记给指示一下。”
刘奋斗在郝千秋的眼里就是一个没什么能力很普通的人,而且为人不爽利说话啰哩啰嗦,以前工作上从来就没见干出过什么能拿出手的成绩,再者家有悍妻,每每他老婆还来镇上时不时的做一个河东狮吼,搞的刘奋斗很狼狈,这几乎成了镇大院里隔几日就要上演的一场戏剧,因此刘奋斗几乎没有什么领导的威信可言,很多人就是认为刘奋斗只是因为论资排辈的才混到了副镇长的位置上的,而冯喆来到半间房做了书记后,刘奋斗一晃就成了这个大院里的第三号人物。
在许多的人心目中,刘奋斗和副书记这个职务是不怎么匹配的,但是现实就是现实,权力和真理总是掌握在极少数人的手里,冯喆有权,他的话就是半间房的真理,冯喆认为刘奋斗能行,刘奋斗就是一坨屎,此时在明面上也就是罕有的带着迷人芳香的不一般的屎,而且没什么好争论的。
官大一级压死人,天下最没有道理也最不容分辨的事情就是领导的讲话,哪个属下蠢得要和上司讲道理,就跟男人和生气的女子辩论一样,一旦开始反驳,事情的性质就改变了,战斗就会升级,关注的重点就由具体的事件抽象到了对待个人的态度上,这和弱跟强讲理,穷跟富讲理一个模式,除非你不想在这个单位呆下去了,想好了退路,有着壮士断腕的勇气与决心,否则领导说什么就是什么,就算领导今后意识到了他的命令是错误的,那属下也得说是自己当初领悟错了执行错了领导的意图,这样你才能更有前途,否则受不了鸟气就应该早早的辞职离开,因为你不具备在这里继续混下去的资质。
郝千秋没法反驳刘奋斗,他不明白刘奋斗今天是怎么了语气很冲,平时说话不是这样的,可见当官时间长了脾气也见长是颠簸不破的道理,所以郝千秋只能用顺从的语气来讨教经验。
刘奋斗摸出了烟自顾的点着,吸了一口说:“别人怎么问,那是人家的自由,你怎么回答,那是你的权力,我怎么给你指示?再说指示也谈不上,镇党委的决定就是命令,你用得着给什么人解释?”
“命令是执行的,不是解释的。”
刘奋斗丢了这句就走了,郝千秋看着刘奋斗的背影心说这人昨晚是不是又被老婆给踹下床了?犯什么神经?不过他说的也对,有人要是问起将来怎么具体发包,自己就推到镇党委领导的头上,这样答复虽然对自己的个人形象有所影响,但是似乎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刘奋斗进到办公室将胳膊夹得包往沙发上一扔,他昨晚的确又和刘桂花吵了一架,但是这会生气的原因不是因为刘桂花这个模样病怏怏实际上却是母老虎的女人,而是因为刘二春,准确的说是因为胡德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