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夫人的语气很柔和,她很少这样对刘琮说话,“我知道你不想投降曹操,是因为你觉得愧疚,丢掉了父亲的基业,我能理解,但事实上你并不是荆州牧,不管是你父亲的意思,还是现实,荆州牧是刘璟,朝廷已经承认了他,你现在连襄阳太守都不是。”
刘琮低下头,一声不吭,蔡夫人实在是太了解这个儿子,尽管不是她亲生之子,但她比亲生儿子还要了解他。
她知道刘琮的性格弱点,自卑、懦弱,胆小、没有主见,表面上的强硬不过是一层壳,只要敲破这层壳,他可只能任人揉捏了。
现在她要做的事,就是找到最薄弱之处,敲破他这层壳,而蔡夫人比谁都清楚,这层壳的最薄弱之处在哪里?
“琮儿,事实上,军师他们完全可以撇开你,你不是荆州牧,你是否投降都无所谓,但真这样做了,你想到自己的结果了吗?你什么都没有了,也没有去处,或许有人会念你是先主之子,给你一口饭吃,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刘琮低低叹了口气,他心中那层壳已经被敲开裂痕了,他双手抱头,使劲揪扯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念念有词,尽管他说得很含糊,但蔡夫人却听懂了,他在说‘我该怎么办?’
“你自己想想吧!现在军师他们是把你当做主公推出去,当着荆州和曹操谈判,不管你是不是真的荆州牧,曹操都会厚待于你,至少你官不失太守,那样,你不就彻底从现在这个傀儡的位子解脱了吗?”
刘琮忽然抬起头,瞪大眼睛注视着蔡夫人,“你为什么要帮我,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蔡夫人淡然一笑,“毕竟我还是你名义上的母亲,我也要给你父亲一个交代,既然你的州牧之位坐不成了,那至少让你有个好结果,我也算对得起你父亲了。”
说到这里,包裹刘琮心中的那层壳终于被敲开了,刘琮默默点了点头,“那好吧!我听你们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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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时分,李圭乘船渡江,来到了樊城大营,正式向曹操递交了投降书,大帐内,曹操眯眼看了一遍投降书,又对李圭笑道:“这些年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李圭跪下垂泪道:“为丞相效力,微臣万死不辞!”
曹操好言安抚他几句,又让他坐下,便把话题转到自己所关心之事上,“我想知道,襄阳还有多少粮食,多少军队?”
“回禀丞相,襄阳库房里大约还有二十万石粮食,军队三万五千人,战马一千余匹,其中在江北驻军一万,在靠近江夏之处驻军一万,在靠近南郡之处也是驻军一万,然后襄阳城内有五千人,房陵郡则没有驻军。”
曹操点点头,又问道:“那造战船的木料还有多少,我知道你们没有了战船,但造船的木料应该有吧!”
李圭脸上露出羞愧之色,“我们没有料到丞相会在今年南下,所以和江夏做了个交易,和库房木料和江夏换了江北之地,现在大部分木料……”
不等他说完,曹操便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这些我知道,我只想知道现在还剩下多少?”
“大约还有三万多根巨木,能造数十艘千石战船。”
曹操心中着实不悦,这等于是江夏郡什么有用的资源都没给自己留下,要他们还有何用?
但他又无可奈何,只得安抚道:“我知道了,今天晚上我的军队将正式渡江,你们可预先把渡船准备好,明天上午正式接受投降,转告琮公子和蔡军师,我不会亏待他们。”
李圭大喜,“卑职这就回去转告他们,准备盛大的欢迎仪式!”
“也不用盛大,低调点吧!”
曹操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毕竟刘琮不是真正的荆州牧,如果明天投降的是刘璟,倒是有必有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仪式了,可惜啊!
李圭呆了一下,他忽然有点明白了,连忙低声告辞。
曹操负手走到账前,远远眺望着东南方,那边是江夏,他想起刘璟说的话,刘璟说很期待和自己在长江上大战一场,其实他也很期待,他更期待最后刘璟投降自己,这一天他盼了很久,但他知道,至少要等明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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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连同新造的渡船有近百艘,曹军连夜渡江,次日一早,有近两万军队渡过了汉水,曹操也渡过了江,他骑在战马上,在数千士兵的簇拥下,缓缓向襄阳城驶去。
在襄阳大门口,刘琮率领蔡瑁、蒯越等数十名襄阳高官已经等待多时,他脖子上挂着大印和绶带,默默等待着最后一刻。
当曹操军队走近,刘琮跪下,颤声道:“罪臣刘琮叩见大汉丞相阁下!”
“叩见丞相!”
数十名文武官员一起跪下,曹操眼睛笑得眯了起来,又抬头看了看襄阳城,这就是刘表的老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