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也不想想,咱们族里在外头做生意的有多少?谁明着给公中占了股的?顶多也就是每年给族里送些银子用于购置祭田,可没有哪家,明着说给族里占几成红利的吧?九郎兄弟几个为什么会给族里一成利?你先把这个想透了,再来问你爹我,为什么答应只要一成的红利。”
燕展昌被他爹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弄的很有些惭愧,红着脸小声道:“瞧爹说的,我能不知道吗?那九郎贼精一样,老五看着老实,也是个面憨心奸的,老七倒是真老实,老八又不管这些庶务,可不管哪个,总不会是一心为族人着想,还不是因为这油坊的利大,将来红眼的人可不会少,分给族里红利,将来出了事,自有咱一族人在后头撑腰么。”
燕宏伟一边觉得儿子还没蠢到家,一边又恨他看事只看一半,就是不知道要多想想。
“那我问你,咱们燕氏也就在这清江府地头上还有些脸面,出去了谁还看你爹我和你的面子?就是咱们族里有不少在外为官的,可哪个能面面俱到的都看顾到了?别说在清江府,有咱们燕氏的底气在,油坊想要经营下去,也少不得四处给些好处,出了清江府呢?”
说到这里,燕展昌总算明白了些:“爹的意思我晓得了,将来少不得要拿银子出去打点,可那又能有多少?咱们家一成,族里一成,他们可还有八成呢。”
燕宏伟这下真是被气到了,噎了半响,方道:“余下八成,他们还有三家呢,你当一家能分多少?再说他们那支在京城的小长分和金陵的四房,可一直待他们不薄,他们五个房头自成一体,难不成这油坊的生意,会拉下这两家?再则,将来少不得还要送几成红利给外头呢,到时候这五房,一家能分一成就不错了。如今白给了你一成,你还不满意了?”
这一说,燕展昌才真觉得,自己家拿的着实是不少了,可还是不服气道:“瞧爹说的,怎能说咱是白拿,这不是还出三成的成本么?咱以后还得为着油坊担着多少事儿呢。”
燕宏伟骂道:“你也有脸开口说,那一成的利一年是多少?咱出的这三成的成本才多少?你若再这么想,这一成,你爹我也不能要了,省得我哪天闭了眼,你个贪心的东西,为着那黄白之物,把咱嫡支大长房的脸都给丢尽了!”
燕展昌见他爹动气,连忙认错:“爹你可别跟儿子置气,儿子也就这么一说。”
燕宏伟这才语重心长道:“你是一族之长,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也几十岁人了,自己也得晓得思量,即便我是你爹,你也不能在我面前什么话都往外倒。咱家的一成是白得的便宜,我为着咱嫡支大长房将来的日子,我也厚着脸收下了,可族里的那一成,九郎兄弟几个,固然是为了堵族人的嘴,将来遇上事儿好说话,可也真是那几个兄弟的对族里的一份心意了。红利且先不说,有了这油坊,咱族人的日子也要好过的多,油坊是咱自家人建的,将来族里的豆子菜籽,他们会不收?只要种的好,就不怕没地儿志,这就比往年强了多少!至少咱们父子两个,不必再为这秋收之前的活路忧心了!”
“罢了,我也还能再活几年,再看着你几年,往后这日子,是你自己过的,路是你自己走,你凡事得多想想。还有啊,那边的几房,你虽是将来是族长,可也得放下你的身段与他们交好,那一支的几房,将来怕是咱们族里最耀眼的一支,说不得,你这个族长将来也要多靠他们扶持呢。”
“爹就那么看好那一支的几房?儿子瞧着,也未见得。如今他们那一支倒是有三个出仕的,可论官职,却比咱们家老二差多了。咱家老二姻亲也得力,将来还能没那支兄弟三个走的远?”
燕宏伟听到这里,实在不想和这儿子再多说了。说的再多,他也看不了那么远,这长子,也就这样了。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爹累了,你且先忙你的去吧。”
往后还是给二儿子写封信,让他多看顾他这个兄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