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夏又酝酿了会,周南明却认为他这是装神弄鬼,但他表面的风度还是有的,也就和大家一样耐心等待,看周夏能得出什么结果来。
“首先,从这绢纸的材质来看,确实是上了年头的老纸,所以,我断定,这幅平林远岫图不太可能是新仿的作品。周先生,我说得可对?”周夏得出第一个结论,还不忘征求周南明的意见。
“……”周南明颇有些无语,这尼玛也能拿出来炫耀?但这时候,他也只能点头,“周老师果然眼光独到,我也这样认为。”
周夏就继续道,“而且这件作品清新自然,简约秀美,和倪瓒早期的画风倒是如出一辙,具有相当的艺术价值和收藏价值。”
“那以周老师看,这件作品就该是倪瓒的真迹啦!”周南明开始挖坑,心道你不赶紧说明白这究竟是不是真品,扯那么多没用的做啥,不如让我来帮你一把好了。
周夏却并没有接下话题往里跳,而是把目光转向刚刚做过鉴定的徐振东和柳玉晴连两人身上。周南明也连忙把目光过去,唯恐他们两人给他递什么暗号之类的。
好在,柳玉晴两人非常信守诺言,既然答应让周夏先讲,他们也就没做任何回应。
周夏也不介意,只摇头轻叹着说,“但是,我从绢纸上,并没能鉴定出这纸能到元代至元二年,也就是倪瓒当时创作的公元1342年。据我分析,这纸质大概在四百来年左右。而且,这件作品的风格虽然和倪瓒相似,但仍旧有描摹的痕迹在内,不像倪瓒的其他作品一样,挥洒自如,浑然天成。感觉有些拘谨,较之倪瓒的作品,显得更为慎密,精细一些。当然,从中也能看出临摹者有着相当高的绘画天赋。”
周南明原本还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可听得周夏说出这番话来时,脸色顿时凝固起来,表情也变得慎重无比。
周夏没有理会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因此,我断定,这件作品,应该是晚明某位大师年轻时候的临摹之作。这就是我个人一点外行的看法,如果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望周先生,徐师傅柳经理,不吝指出来,我一定虚心接受。”
周南明还在琢磨着该怎么回答,要不要诈唬他一样,使得他改变心意,做出不一样的判断来。
徐振东就抢在他前面,说出了他自己的意见,“玉晴,看来我真是有先见之明,没让他先讲,要不然,刚刚鉴定起来,又会觉得没有什么悬念。”
柳玉晴轻轻点头,周夏则是一副非常开心的样子,“徐师傅,难道你们的鉴定结果和我差不多?我对倪瓒了解得并不算太多,做这番鉴定,可是连蒙带猜的。”
徐振东顿时哈哈笑道,“周夏你太谦虚啦!我和玉晴仔细商讨过,也觉得这该是明代中晚期的精品临摹之作,可具体出自哪位大师的手笔,还要仔细考证才行。南明,你觉得呢?你的长项就是书画,不会连这个都鉴定不出来吧!”
周南明如意算盘落空,目前已经被周夏抢占先机,先拔头筹。他自然不能再落后于他,连忙回答道,“我的意见同徐师傅以及玉晴你们一致。而且,经过我这些天仔细琢磨,又细细考证后,我觉得,这件作品应该是晚明时期,著名的诗人,书画家李流芳早年的临摹之作。李流芳早期特别喜爱临仿宋元各家,集各家之长,并融入个人风格在里面,这幅画的特征和他早期的风格十分吻合。”
这也正是周南明潜心考证的结果,他也不会在这上面撒谎,要不然,柳玉晴她们要是找其他的行家鉴定出不一样的结果来,他可就颜面丢尽了。
可惜他的这番明显卖弄的结论,丝毫没有获得柳玉晴对他的另眼相看,她只是轻笑着问,“元芳,你怎么看?”
周夏当时就抢答道,“回柳经理,此画确系小人三弟,李流芳之作。周先生果然慧眼如炬,一眼就鉴定出来了!”
“一眼就鉴定出来了……一眼就鉴定出来了……”周南明耳边,周夏最后这句话一直在回荡个不停。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刚刚周南明已经说了,是他这些天潜心研究得出的结论。周夏这是要反过来打他的脸啊!
周南明臊得不行,他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专研了这么久的书法字画,竟然还不如这周夏这半路出家的家伙,让他今日在这里猖狂。偏生他的鉴定还相当准确,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天赋吧!
这让周南明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看他和柳玉晴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样子,更有些隐隐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