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认大冷天又大过年的,我的心容易软,我的戒备心也少,我不自觉地瞄了瞄他手上的花,坐得远远的搭话说:“被拒绝了就去跳海啊,大过年的干嘛想不开。你看,我不也是一个人吗?“
熊先生也真是自来熟,我就说那么一句,他忽然就站起来挪过来一屁股坐得靠我挺近的,也没理我要不要听,他继续说:“她不接受我也情有可原。我以前对她不够好,现在想好好对她,但是她偏偏一直拒绝我,其实我能感觉到她还是很喜欢我的,但是就是拒绝我。”
我明白了,原来是想挽回感情啊。
正在等人呢,反正也没事做,这个熊先生听声音还是挺靠谱的,所以我立刻充当起知心姐姐的角色啊,还是不收钱那种,我想了想才说:“那你干嘛不再坚持一阵啊?说不定她上一分钟不同意,下一分钟就改变注意了。”
大概是得到我的鼓励啊,熊先生腾一声站起来,他说:“谢谢,我知道了,这花送你。”
我虽然觉得这一切显得有点儿诡异,却可能被寒风冻住了思维,所以我无所谓地接过来,说了一声:“谢了,我朋友快来了,就先聊到这里吧。”
熊先生大概是听不懂似的,他不知道朝里面挥了挥手,忽然我发现从附近的绿林带里面涌出来很多人,走得差不多近了我才发现,有些是周吴工厂的同事,有些我压根不认识,走在最前头的,竟然是吴开宇那小子。
他的怀里面,抱着特别大的一束花,那些红绿相隔,在橘黄色的灯光下刺目得很,我以为吴开宇疯了,找来周吴的同事见证他的表白,我一个条件反射,拔腿就想朝反方向跑。
谁知道,那个熊先生却一下子移动到我的前面拦住我的去路,他飞快地摘下了轻松熊的面具。
林至诚的脸郝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感觉像是耍魔术,我完全被吓得半死,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问:“你的声音怎么,怎么变,变了?”
我问完了之后觉得自己蠢,我都是做这个行业的,变音器这样的东西,我接触得不算少。
而林至诚也完全没理会我这个问题,他很突兀的单膝跪下,手上拿着一个锦盒在我面前展开。
我看到了那个圆圆的小小的枯黄,被他固定在那个高大上的盒子里面,这一切好像看起来挺好笑的。
可是我却哭了。
我觉得我能为一个把我随手折的东西收藏三年,现在拿出来也不怕别人笑话矫情的男人忍住泪水。
我一只手拿着那朵皱巴巴的花,另一只手顾着擦眼泪,有点狼狈地低下头去看着林至诚,所有周围的喧嚣我似乎完全听不见了。
我只听见林至诚在说:“周沫,我原本想过买各种款式的戒指向你求婚的,但是想了想,或者只有这个最适合。因为它曾经来自你,它属于你。你刚才说过,有些女孩子可能上一分钟拒绝,下一分钟又会答应了,我们已经浪费太多个上一分钟了,我不想接下来的日子,我一个人期待着遥遥无期的下一分钟。我觉得,真正好的爱情,不是我们为了各种各样的所谓为了一个人好而离开他,我觉得要好好的在一起,创造新的可能,才能无愧我们这只能走单程的一生。周沫,我们的一生太短了,虽然疯狂一次也会老去,但是如果不疯狂这么一次,我怕我后面会抱着后悔孤独终老一生。所以周沫,我请你接受我林至诚郑重的求婚。”
完全像是彩排过一样,林至诚的话刚刚说完,围成一圈的人开始起哄什么答应他答应他答应他,吴开宇忽然一个上来就把花递给他,他就这样抱着跪着递上来,仰起脸看着我说:“医生说我还不能太随意弯曲大腿和小腿,你要不赶紧点头,我明天又得去医院了。”
我一听急了,也觉得人太多,如果让他一直跪着,他会特别没面子,所以我顾不上那么多了,赶紧的俯身下去作势要扶他起来,我说:“你先起来再说。”
他就一下窜起来笨拙地将我拥住,他将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凑在我耳边说:“我不管,你愿意让我起来就是答应了,后面不得反悔。”
我整个过程,都是懵的,还没能正常思考,林至诚忽然抬起头来,他一个伸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我在措不及防中,唇一下子贴在他的唇上面。
我的脑袋轰轰作响,耳朵里面只剩下稀稀落落的鼓掌声。
正在这时,吴开宇一把扯开林至诚,他扫了我一眼之后,慢腾腾地说:“林至诚,如果你后面敢欺负周沫,我肯定会找你算账的。”
林至诚一脸的虔诚,直接说:“我肯定不会,放一百个心!”
然后我就看到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拳地锤肩膀,最后吴开宇笑笑说:“我先去帮你把劳务费发了。”
在我被雷得外焦内嫩中,吴开宇就这样把那些围观的人组成了一个队,然后说:“一人三百,等下林至诚请宵夜,下半场去黄金时代耍耍,不急着回家的可以一起去玩玩。”
我还呆呆地看着,把轻松熊脱下来的林至诚忽然拽着我的手说:“咱们不凑热闹了,咱们回去了。”
我跟不太上他的脚步,我的理智还算回来了一些,我问他:“回去哪里?你住在哪里?”
林至诚对我璀璨一笑,他的眼眉一挑,他淡淡地说:“刚才你看到了,为了场面浩大一些,我的钱全部花去请群众演员了,所以晚上你得收留我,我没钱住酒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