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至诚抬起手摸我的头发,他忽然嘴角扬了一下,他说:“我要真没钱了,一毛钱都没有,你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多简单啊,没钱就去挣啊,钱又不是天上掉的或者是树上摘的。
我立马说:“当然是赶紧出去挣钱啊,挣钱买吃的。”
似乎有点无奈,林至诚伸手点了一下我的额头,他说:“你让我怎么说你好,这姑娘平时看着挺聪明的,但是怎么就缺了点情商呢?这个时候,你还说吃的来破坏气氛。”
我低下头来,脸腾一声涨红:“你胃不好,不能饿着。”
这大概是我这段时间以来说过还算是动人的情话了,朴素是朴素了点,但是那是实在话。
女汉子嘛,整天把我爱你你爱我什么的挂在嘴边,比较不习惯。
可是就是那么朴素的一句话,却让林至诚愣了神,他的嘴角抽了一下,最终眼神里面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他说:“你皮实得让我无言以对,你咋这么实在呢?”
我歪着头望着他:“那这是好还是不好?”
林至诚早已经将手移到我的脸颊上停留,他继续说:“不过我就喜欢你的皮实,不会跟我耍心眼的姑娘,我是第一次遇到,是我的运气好,长得那么水灵的姑娘,就跟了我这么个人。我又没情趣,也不会经常说甜言蜜语,真不知道你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才遇到我。”
我噢了一声。
林至诚冷不丁地说:“偶尔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我有点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疑惑地问:“什么不公平?”
手依然在我的脸颊上面游弋,林至诚说:“我是你的初恋,你却不是我的初恋。”
我完全没想到林至诚会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哪怕他彻底变暖,那也是建基在高冷上面的暖,那种暖不彻底,还有距离感,我偶尔也会怕他,也还是觉得无法触碰他的内心。
愣了一下之后,我摇了摇头。
把手放下去,林至诚忽然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说:“如果早些时候遇到的人是你,估计我们早就结婚了,孩子估计都去上幼儿园了。”
他发啥神经了?
以前我都不知道他有伤春悲秋的细胞呢!
我望了望他,在心里面吐槽完了,这才慢悠悠地开口说:“林至诚,你不是喝得太醉了?”
他回望,嘴角再一次上扬,他没应我这句话,而是有点跳跃地说:“刚才让你在我那些同学面前受冷遇了。我就是知道他们会这样的反应,才不想带你出去跟他们玩。”
醉酒的人说话都有点儿混乱,我不知道他想说的重点是什么,就随意嗯了一声。
但这一次,他却继续清晰地把这话往下接了。
他说:“他们会冷遇你,是因为都把我当成负心汉。我觉得分手后,作为一个男人不该说女人的坏话,就一直没解释。我以前以为不说是风度,现在看到你冷遇我会心里面很不舒服,我要把他们全换了,我再也不跟他们来往了,换掉换掉,所有的都换掉。他们都不好,他们都不理你。”
他的语气里面,更多的像是一个没分到糖,迁怒那些发糖的人的一个孩子。
我又吓了一跳,这娃真喝傻了?
这熊孩子不是一直走的高冷路线吗?
推了他一把,我轻声叫了他一下:“林至诚?”
他的眼睛翻白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闭上,嘴里面还嘟哝着什么,我凑过去细听,他在说:“周沫,周沫,周沫。”
这样无限循环。
我捏住他的手,凑得更近了。
这个时候露水有点重,很快我发现自己的头发有点儿黏糊糊的,摸了摸林至诚的衬衣,也有点凉,我正打算拿手给他拍一下,手却被他一下子捏住。
他将我的手按在他的胸前,忽然睁开眼睛盯着我,有点迷离却又认真地说:“周沫,你能答应我吗?”
“什么?”我没抽回手,小声应了一句。
一直盯着我看了不下三十秒,林至诚这才认真并且庄重地说:“我想请你这辈子都别离开我了。”
我凝神回望他,飞快地说:“可以的。”
他诧异的神色爬上额头:“不考虑一下?”
我轻笑了一声:“不用。”
他也笑了。
这一晚的夜空很美,星光闪耀,到处的青草风华微风习习,这一切美好得跟韩国偶像剧似的。
这让我误以为这是我们之间一个特别美好的转折,可是我没有想到,这个场景,成了我后来一次又一次怀念他的时候,在孤灯相伴里面唯一能给我安抚的画面。
一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开始多甜美,不过是包裹着苦涩挣扎的糖衣,我得到了那些为数不多的甜,也为这些甜付出了太多沉重的代价,它们数不清却依然堆积在我后面的光阴里面,给我带来的只有长久的难以吞咽的苦水。
而在一切满目疮痍之前,我还是那么兴高采烈地扶着这个我以为他会相伴我一生的男人到校门口,找了一辆的士将他弄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