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若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薛明扬后,只淡淡的看了薛明盛一眼,连头都懒得点一个,但同时还不忘让薛明扬没事儿带夫人一起来吃饭,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头等等,这才转身回去。
像容若这种世家贵公子,有种很讨厌的特质,他若是觉得看你对眼,那自然兄弟情深什么都能帮忙不用多说。但他若是看你不顺眼,打从心里瞧不起你,那不用装,就能摆出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来,好像你只是他脚下的一只蚂蚁,连踩死你都浪费他的时间。
薛明盛心里火气蹭蹭的冒,看着容若的背影心里羡慕妒忌恨,一张嘴便忍不住的嘲讽道:“我以前倒是真的小看了大哥,一出薛家的门便靠上了容家这棵大树。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叫容若这么高看你。”
要是薛明扬对容若点头哈腰,那薛明盛是真的瞧不起的。可偏偏容若对薛明扬客客气气,完全是当兄弟相处的,叫薛明盛一肚子算话都不太说的出口。
此时,听着薛明盛的嘲讽,薛明扬心情十分好的笑了笑:“容兄家世渊源,为人温和有礼,和这样的人结交,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朋友之间,以心换心,以诚相待,根本不需要使什么手段。这话我也曾经和二弟说过,只是你不屑一顾罢了。”
薛明盛有苦说不出,他哪里是对容若不屑一顾,他是赶上去示好,可人家不买他的账。没办法,只好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薛明扬一番话,叫薛明盛憋了口气却不知道说什么。顿了顿。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哥结识什么样的朋友,我没兴趣关心。但无论如何,你也不该和家里作对。大哥,即便父亲没有将家业传给你,那也是你父亲。薛家也是你的家,你帮着外人对付家里,难道良心能安吗?你不怕父亲的在天之灵不能瞑目。去找你算账吗?”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薛明扬压低了声音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但我能猜到。我没有证据,你有证据。但我一样不会相信你。”
这几句话声音很轻。除了薛明盛再没有人听见,只是他一听见这话,便一下子变了脸色:“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什么意思,随便说说而已。”薛明扬耸了耸肩:“不过关于和正多坊合作的事情,我就无能为力了,你继承了家业。而我也得吃饭,不自己做些小生意赚点钱。这么过日子?你也知道,大家都是过惯了富贵日子的,我只带了五千两银子出来,够做什么。”
平心而论,薛明扬手上的那些小作坊,薛明盛开始是根本不放在眼里的,但蚊子多了也烦人,何况有了正多坊,又有了和善堂,也就是说,临川城两家最大的药房都在薛明扬的掌握之中,而但凡是人,就没有不生病的,因此这年代的药房医馆在百姓生活中的地位十分的重要,如果他能善加利用,也未必不能做大。
薛明盛心里开始还有些不安的,但是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冷冷一笑:“既然大哥执意如此,那我也就不劝你了。我拭目以待,看看大哥能做出一番什么事业来。不过若是有日子过不下去的那天,薛府的大门还是向你敞开的,你随时可以带着嫂子回来,一口饭,薛家还是管的起的。”
薛明盛恨不得薛明扬去死,但这会儿却又觉得,就这么死了,实在是难消他心头之恨。一定要看着他狼狈,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求饶认输,那才痛快。
面对薛明盛的自信,薛明扬只是笑了笑:“这就不劳二弟操心了,你还是先顾着自己吧。薛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以后就要靠着二弟过日子了,那开销才是大,一家之主,不容易啊。”
那开销何止是大,薛家这样的人家,几层主子就有好几十,正常每个月的花销都要好几千,更别提那些生意上的往来,这个大人纳妾那个夫人生辰,每天一睁眼银子便流水一般的出去,很快薛明盛就会知道肩上的胆子有多重。
薛明扬说完,转身便走了,转过身去之后,扬起的嘴角还没落下。
想想昨晚上那一箱子银票珠宝,他实在是忍不住心情极好,甚至有些想让薛明盛知道的冲动,虽然不会真的这么做,但还是在心里忍不住畅想了一下,薛明盛要是知道楚灵风从薛家挖了那么大一笔钱走,怕是当场能吐出血来。
就像是刚到阳州一样,一个新的宅子,即使有无数的下人,即使看起来已经万事俱备,其实也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归置,而每一件事情,下人都要来请示楚灵风,因此让她忙的一上午都没能歇下来喝口茶,直到中午吃饭的时间,才得以喘了口气。
“小姐快坐下歇歇。”小甜终于捞到了机会,连忙给楚灵风按按肩膀揉揉胳膊,然后送上杯茶:“来,先喝口茶,歇一口气再吃饭。”
“真体贴。”楚灵风笑了笑,接了茶来喝。
虽然上午有点忙,有点累,但说起来心情还是很不错的。薛家虽然大,但终究自己只是其中渺小不足道的一个,有种人人都可以命令自己的感觉,不自在。而阳州能当家作主,却毕竟人在他乡,有种漂泊的感觉。
只有这里,这个小小的宅子里,是她说了算的,说什么,就是什么。
可惜这世上有一种人的存在,专门是为了叫人不痛快的。
楚灵风刚喝了茶打算吃饭,外面就有小厮来报,说是夫人的娘家来人,楚夫人带着楚少爷,来给薛府送礼呢。
“他们来的还真快。”楚灵风还没说话。小甜先冷笑了一声:“一定是听到了消息,知道小姐和姑爷被赶出来了,生怕咱们以后没钱了。他们捞不到好处了,所以才急急忙忙的。这刚出来,总还有点积蓄,再不下手可就迟了。”
楚灵风看着小甜愤愤的样子,本来还挺不痛快,现在也觉得没那么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