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仪式也好,恭贺时候说的话也好,都会和历次皇后册立一模一样,不管后位上坐着的人是谁。柳依依想着,唇边露出一抹微笑,这抹笑,看起来竟有一点嘲讽。
这让李姑姑和杨姑姑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她们两人,对柳依依都十分熟悉,可现在柳依依的身份已经和原先不同,她们不敢再像原先一样去揣测。
李姑姑只硬着头皮对柳依依道:“娘娘既然乏了,那就先歇息吧。”已有宫女上前为柳依依卸妆。杨姑姑上前一步,对柳依依道:“娘娘,陛下今夜,独宿甘泉宫。”
柳依依对皇帝宠幸谁,多宠了谁,半分兴趣都无,只点头示意知道了。事情似乎和原先想的有些不一样。杨李两人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惊诧。
宫女已经服侍柳依依歇下,杨李两人也就行礼退下,将要退出寝殿时候,听到柳依依轻叹一声:“当初娘娘在这昭阳宫中的第一夜,是什么样的呢?”
杨李两人停下脚步想再听听,柳依依却没有再说话,宫女小心地上前望向柳依依,见柳依依已经闭上了眼,宫女对杨李两人示意,杨李两人也就退出昭阳宫。
此刻夜已深了,今夜月色正好,天上没有多少星子。
杨姑姑轻声叹息:“按说,今夜陛下该驾幸昭阳宫才是。”
“此事,并没有个定数,没有在今夜驾幸昭阳宫也是有前例的。”李姑姑的话让杨姑姑疑惑地看向她:“要照姐姐说来,难道说,娘娘并不是为了陛下今夜没有驾临昭阳宫而生气?”
李姑姑没有说话,杨姑姑自言自语:“她们这拨宫女进宫时候的样子都还在眼前,那时候谁会想到,会在她们中间出一个皇后呢?”
“妹妹,你觉得,娘娘……”李姑姑迟疑着,声音也放轻了,尽管李姑姑没有继续说下去,杨姑姑却接着后面的话:“你说的,并不是现在这位,而是朱皇后吧?”
李姑姑有些紧张地抓住了杨姑姑的胳膊:“有句话,我一直没敢告诉别人,但放在心中又实在憋的慌。朱娘娘薨逝时候,我曾看见,看见这位,十分怨毒地看向陛下,就像……”
那种怨毒是李姑姑不敢想象的,就像那位不是九五之尊,是这天下的主人,而是弑父杀子的仇人一样。杨姑姑已经伸手捂住李姑姑的嘴:“不要去想,不要去说,就当这一些,全都没发生一样。”
李姑姑深吸一口气,对杨姑姑微笑:“是,你说的是。我们,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后宫之中,平安地活下去。
杨姑姑拉一把李姑姑,两人沉默地走回昭阳宫后院。
昭阳宫中的柳依依,并没有想象中的辗转难眠,几乎是头一挨上枕头就睡着了,这一夜连梦都没做一个。当菊儿挽起帐子时候,柳依依才睁开眼,苹儿已经带着宫女端着洗脸水走上前,菊儿扶柳依依下床:“娘娘先梳洗了,再出去升座。”
柳依依把手放进水盆里,掬水洗脸:“你这么说,难道她们全都已经到了?”菊儿递过手巾:“娘娘升座,嫔妃们朝拜都有一定的规矩,虽说嫔妃们都该早到等待娘娘召见,但也不能到太早,以免乱了宫中的规矩。”
柳依依微笑,是啊,这宫中,时刻不能乱的,就是规矩。柳依依梳洗完,任由宫女们服侍自己换上另一套礼服,突然柳依依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外面看去:“我怎么没见着如儿?”
正在瞧着宫女整理床铺的菊儿笑了:“娘娘,现在和原先不一样了,公主虽说也住在昭阳宫终,但离娘娘还是有些远,自然不能像原先一样,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过来。”
“今儿娘娘要做的事很多,公主要等太子前来给娘娘朝拜问安之后,才能一起进来给娘娘问按呢。”苹儿在一边插嘴。
柳依依不由勾唇一笑,幸好这些仪式过去之后,不是每一天都要像这样。
用过早饭,再次盥漱,柳依依这才进正殿升座。正殿内的内外命妇已经等了很久,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埋怨。
柳娘子也在三天前得到荣国夫人的诰封,这一回,也随众进宫恭贺柳依依。依旧是内外命妇各自分开站着,内命妇以王淑妃为首,说的话也和多年前朱皇后进宫的第二天,内命妇们朝拜朱皇后时候说的话一样,妾等不胜欣喜。
恍惚之间,柳依依想起了周婕妤,周婕妤初进宫时候,对皇后位,也曾动过念头的,只是这个念头,随着时光消逝,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