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进抵范阳,在城外驻扎下来纪若尘自居中军大帐,并不打算进入范阳安禄山也不在意纪若尘的失礼,他在乎的只是济天下而已
一行人回到节度使府,安禄山便和颜悦色地让济天下更衣用饭,休息好之后再行寻找吉穴所在不过济天下甚会察言观色,一看安禄山甚至将祖宗骨坛都由带了出来,就知道安禄山心中定是火烧火燎的于是济天下便不辞辛苦,满面征尘故意不洗,连水都不喝一口,便即作法寻龙
安禄山与一众亲信眼巴巴地看着济天下自袖中掏出乾坤盘、勘龙舆、七星灯、阴阳铃等一应法宝,又自后领中抽出一柄桃木剑,自怀中取几张符纸,穿在桃木剑上燃了,口中念念有辞,字字清晰,就是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看这副作派,实是十足十的一个风水先生只不过这是民间说书先生口中的风水先生而已,那安禄山哪懂得内中门道?安禄山平素喜欢听书听戏,心目中的风水先生印象全是自说书先生那里得来,此刻见济天下作派分毫不差了,心中登时先入为主,便又多信了几分
场中自然还有那些追不到龙气的修士,见济天下装模作样,煞有介事,身上挂着手里提着一大堆零零碎碎,都在冷笑不已道德宗众人自然不会笑在面上,但心中也颇为莞尔
济天下啰啰嗦嗦一大段咒语念完,高叫一声“疾疾如律令!”,桃木剑高举,原地转了几个圈子,停下时桃木剑自然指向一个方位济天下双目一瞪,道:“龙穴便在那边!”
眼见济天下拔足飞奔,安禄山顾不得身宽体胖,竟也举步跟上,连马都来不及骑他这一动,数个儿子,一堆亲疏侄子,无数亲随家将自然跟着蜂拥而去一众修士面面相觑,有人暗自在袖中掐指一算,登时脸色有些变了,原来现在龙气升腾之处,正是济天下奔去的地方一应修士连忙跟了下去,要亲眼看看济天下是否有真材实学,如果他真能捉到龙气,还得找些机会暗中下手破坏,不能让他这样轻易地立了功劳去
范阳龙气果然诡异,等济天下赶到时,早消失得无影无踪,然后又在范阳另一端出现济天下桃木剑一指,便标定了龙气的新方位,大步奔了过去,转眼穿过了小半个范阳等他赶到时,龙气自然又换了方向济天下毫不停留,桃木剑随手一指,便向着剑指方向奔去
龙气一如既往,众人到东,它便在南,赶到南边时,它又出现在北方安禄山见济天下奔得大汗淋漓,便要手下给他备一匹马,被济天下一口回绝,言道如此奔波,是龙气考验众人诚心,若无诚意,便是一百年也追不到龙气安禄山听后深以为然,又是感慨,又是感动
他本来已上了马,现下又跳了下来如此一直追到天黑,果然离龙气越来越近
追了这么久的龙气,或许是受了些沾染,安禄山本身对龙气感觉愈发的敏锐,那是又痛苦又恐惧的战栗,似是不幸遇上天敌的感觉,就象野猪撞上了虎王离龙气越近,感觉便越是强烈能够追近龙气,那可是从所未有之事!见大事有进展,安禄山当即精神大振,脚力也见长,胖大的身躯如若浮云,冉冉追着济天下而去
安禄山早有反意,近年来兵强马壮,而朝廷武备日渐松弛,问题就是何时举反旗而已,有没有龙气运数,此前倒真没在意过可是那日被济天下一说,又在范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真龙之气,心思立刻就不一样了,见了龙气却又错过,简直比完全没有见过龙气还要糟糕,这岂不等于是说自己根本没有能够改朝换代的那个气数吗?
入夜时分,济天下径自出了范阳,向西北方疾奔而去安禄山心跳立时加速,冥冥中便觉得此次多半会捉到龙气果不其然,此次龙气升起,居然只在十丈开外!跟在队伍后面的修士们立时就变了脸色,一个个悄悄掏出法宝
安禄山也不是傻瓜,手一挥,几名军中修士当下脚步一缓,排成一列,将后面的修士都拦了下来而见龙气升起,道德宗诸人也脚步一收,落在了队伍最后,与军中修士一起,隐隐将那七八个另有想法的修士包在了当中这些修士未曾想到会有如此局面,人人面色尴尬,打着哈哈,将法宝符咒又收了回去他们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别的不说,单是道德宗这些修士就足够灭他们五六个来回了
不远处龙气一现即收,眼看着就要隐去,只听济天下大喝一声,掷出一块黄灿灿的物事,正中龙气!只听当的一声响,又是一声令人心魂俱裂的龙吟后,龙气消逝无踪
济天下满头大汗,一脸疲惫,向安禄山道:“幸不辱命!”
安禄山哪还等得及?足下发劲,一掠十丈,冲到龙气消逝所在,想要看看困扰自己半月之久的龙气究竟是何模样
尽管夜色幽暗,安禄山仍看到一块巨石矗立在自己面前这块巨石丈许方圆,三丈高,形状清奇,猛一看去有如一只驾云飞龙,正欲破空而去石龙须爪俱全,栩栩如生,更为难得的是隐隐有龙气渗出,安禄山站得近了,被龙气一逼,双腿酥软,登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可是那份心中狂喜,让他如何能够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