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一直都疏忽了,大意了,也莽撞了。
竟然忘记了初见红绡时她的那种狂喜是为了哪般,红绡这只鸟的目标一直都很明确,也很坚定,可笑的是自己竟然一直以为可以左右红绡的选择,至少能够让她摇摆不定,却是忽略了最重要的部分,让一切本末倒置了。
她那番唱念做打也变得可笑了,竟然真真的是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的蹦跶。
第一次水离发现她竟然是如此的自负,如此的愚蠢,喉咙中似有微微的腥甜。
从一开始她就错了,错的离谱。
她真的太过低估腹中这个名为‘凤祖之卵’的先天之物的价值,也低估了红绡对它的执着。
水离忽然觉得好冷好冷。此刻就连周身燥热的空气都开始急速的变凉了,只剩下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疲惫袭来,比初时落入红绡手中时更甚,一瞬间水离甚至都有些后悔去算计红绡了,至少没有过希望就不会有此刻深入骨髓的绝望。
好像一条搁浅在岸上被暴晒良久的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身子颓然的下落,只能紧紧的抱住身体。却仍旧止不住颤抖。
水离觉得好累,那根紧绷的神经线终于被压断,一直强迫压抑、封印在灵魂深处的恐惧开始爬了上来,像一条条吐着信子的蛇渐渐缠绕上她的心,一层层慢慢收缩,直至窒息。又如同泄洪的水,汹涌澎湃,势如破竹,一发而不可收拾。将她彻底淹没。
渐渐的水离的脑中只剩下一个声音,在一遍遍的重复着,永无止境。
就这样死去吧。
就在水离的意识彻底被绝望吞噬掉的前一瞬。
腹中的‘凤祖之卵’似乎也感觉的了母体因负面情绪所带来的绝境,破天荒的竟然在没有外力干扰的情况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温润和煦的灵气随着它的跳动,从它的身上缓缓流出,冉冉的注入了水离的经脉和穴窍当中,一遍又一遍的在她的周身游走,旋转着。轮回着。
让水离紧绷僵硬的身子不自觉的开始放软。放柔。
水离刚刚还被阴云覆盖成一片漆黑的意识中,被一道强光气势汹汹的冲开了一道鸿沟天堑,紧接着又是一道强光继续劈出,与那黑暗撕咬着,直到将阴霾的黑色彻底清除,只留下温暖的金白色。
水离觉得她好像忽然变成了一个婴儿,重新回到了母亲的身体当中。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仿若只需一阵清风便能将她掀起,那股从内心深处产生的平静宁和渐渐的温暖了她的身躯和灵魂。
将她空虚的灵魂填的满满的,那是从来不曾体验过的安全与满足,让人贪恋,欲罢不能。
就在水离的魂识在这份舒适与满足当中迷失时,她的肉身竟然在不经过灵魂的支配,自动自发的动了起来。
而水离本人却丝毫不察。
指尖轻捻。从巴掌大的平凡储物袋中倒出几颗新鲜火红的果实,樱口一张。一股脑的全部塞了进去,犹如饕餮进食,狼吞虎咽,撑起两颊鼓鼓。
衣随身动,宽广的袍袖轻轻地扫过地面,荡起了一股清风,吹得几缕青丝飘扬。
双手轻捏兰花指,搭在膝盖上,霸道炙热的灵气由口腔中冲入肺腑,再入经脉,横冲直撞,霸道无比,却在遇到那温润的灵气之后开始减缓。
却是不消片刻便败北。
完全失去了脾气,只等着被那温润的灵气慢慢同化之后,再被吸收。
而水离腹中的‘凤祖之卵’也越发跳的欢腾,好似在跳一曲剑舞。
时而温婉灵柔,时而刚强凌厉,至兴浓时还不忘旋转一圈,正正好好踩点在一个大周天完结进入下一个周天之时。
细密的汗水顺着额角,发际滴落,混入早已湿透了的薄衫上,纠缠不休。
黏黏腻腻,恶臭无比。
时间静静流淌,静谧的石室内,只剩下水离轻轻浅浅却平稳有韵律的呼吸。
画面定格了。
炫光镜前,红绡望着水离的身影,薄唇越抿越紧,泄露了她的心绪,并不是如看起来那样的平静冷漠。
已经两个月了,天地元气仍然在已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源源的流入石室当中。流入那个人类的体内,而她的修为也在疯狂的滋长着,用一个连她都感到瞠目的速度。
若是照这个速度下去,相信再需三天,这个人类便能够达到炼气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