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太医说的一点也不假,那天姜之的血注入进段泽轩的体内,段泽轩翌日便醒了过来,脸上气色也好了许多。
反倒是姜之,那天晚上输过血后,出门的时候脸色如他的白衣一样雪白。外面风在吹着,我就站在门口,看着他离开,看着风将他的衣袍吹得凛凛作响,看着他虚弱的样子彷佛随时便能被风吹跑一样。
我终是忍住了与他同行的冲动,不待他的身影埋进黑暗,便关上了门。
索性的是,第二日皇宫并没有传出不好的谣言,没有二皇妃于五皇子的谣言,更没有二皇子受伤需要皇室中人已血相救的谣言。我好歹是松了口气,如今在皇宫,比不得在外头。
“篱儿。”段泽轩在旁边轻声唤我。
“啊。”我回过神来,拂了拂额前的发丝,尴尬的看着他。
段泽轩已经好多了,也可以下床稍稍走动了,期间皇上来过好几次,关怀的样子丝毫不做作。此刻他正看着我,嘴角噙着暖暖的笑容,脸上也恢复了往日的温润。头上的白玉冠早换了,取而代之的是我昨天才想起来的,送给他的丹青玉头冠。
“怎么了?”他唤我,却又忽然不语。我看着他,视线落在他的头冠上,果然如我所料这丹青玉再适合不过他了,愈发衬的他温和。
“你猜我被那人刺中时,想的是什么?”他开口问我,眼波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我刻意避开了他的眼神,低了一下头,复而抬头,笑得有些牵强:“想什么?”
“在想临死前还能看到你。”他笑的愈发深刻,似乎是一块发光的温玉。
“蒽”?
“真好。”他张合嘴巴,眉眼间藏匿着深深的情愫。
我愣住,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我出嫁那日。艳阳天,枯树下的温漠阳,我未曾回头看他一眼,但却总是能清晰的记住他碎了的眼眸。而我每走一步,踩在枯树上,发出“啪啪”的碎裂声,就似乎是他的心。
温漠阳!我忽然惊起。段泽轩生辰那晚,他于黑衣人打斗似乎也受了伤,但是我竟然把他忘了。追到了黑衣人,救回了段泽轩。但不光是这些事之后,而是在这些事发生了好些个时日之后,我才想起了他。
我似乎是伤了他,于他来说,我是不是罪孽深重。那么对眼前这个眉眼间藏匿着满满的情愫,脸上笑意深刻的男子来说,我又是什么呢?
“二皇子,有人求见。”门外传来了下人的通报声。
我有些庆幸,在这个时候有一个不识时务的人出来,解决了我深深的无以应对。
“让他进来吧。”段泽轩敛了敛笑意,眉目间波光流动,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但温和依旧。
不消片刻,门从外推开,进来的人却让我深深的吃了一惊。那人看到我并不吃惊,面具下的眼睛,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