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仲心中警兆忽生,站起身往四周细心打量。可是入目除了冰雪满天,哪里看得到半条人影。方仲轻轻掸去肩头上积雪,慢悠悠起身,往前走了数步,抬头看着这株老松。那松枝上尚有很多冰雪积压在枝梢上,松枝下垂,看似沉甸甸的样子,但都稳稳地附在松枝之上,毫无随时落下来的可能。自己连续两次都被砸中,那只能是被人故意捉弄了。
“是哪位前辈在这里?”
“在下方仲,请前辈赐见。”
连说数声,声音遥遥传出,在这空旷之地回响,却无人答应。
方仲索性就在这空地之上老松对面席地而坐,把眼一闭,装模作样的打坐运气,一边留神周边动静,才一会儿功夫,就觉得面前微风一闪,方仲霍然睁眼,手一抬,已把飞过来的一团冰雪抓在手中!
“是谁!?”方仲盯着眼前这棵挂满冰霜的大松树喝道。一样是无人回答,方仲手掌一抬,火光一闪,抓在掌心的积雪霎时化为水汽消失,然后一扬手,一个脸盆大的火团呼的一声往树冠上的冰雪打去。
随着那团炙热的掌心火飞出,原本积压在树梢上的积雪受高温熔化,纷纷从松枝上跌落,纷纷扬扬宛如下了一场暴雪。
就在这积雪纷扬之中,树梢之上一阵雪花飞溅,一条人影悄然飞至半空,奔着方仲扑了过来。
方仲吃了一惊,连人影都未看清就一个火团打了过去,实在是这人动作太快,由不得他判明来意。火光转瞬即至,却被那人影大袖一挥,火光就此消失无踪,随即掌心向下一吸,远处那根被方仲当作剑使的枯枝嗖的一声飞了过来,被他握在手中,接着往前一点,枯枝已如利剑一般刺向方仲额头。
在方仲眼瞳之中飞速放大的枯枝,看上去是那么的弱不禁风,然而从中迸发的森森剑气,却直冲面颊。一股森然寒意直透心扉!方仲大惊失色下脚步急退,身形微侧的同时掌心之中一个雷咒已悄然形成!要说对敌经验他已不是当初未下山时的懵懂少年了。此人一上来就似取人性命,出招老练狠辣,一招就要制敌,当然说不上什么手下留情。
方仲退得虽快,可那枝头还是飞速接近,二者距离寸寸缩短,一股恐怖的死亡气息一下子笼罩在方仲心头!“这人好厉害,即便是卢师公的出手恐怕也没有如此雷厉风行,看来躲开他的追击是千难万难了,与其不停退缩不如反手一击!”方仲一咬牙,左手一翻,手掌已抬了起来,那凝聚在掌心的雷咒便欲施放。
对面那人眼光一扫,发出一声轻咦,刺向方仲眼前的枯枝一闪,方仲只觉的掌心一疼,已被什么东西重重戳了一下。
那凝而未放的雷咒被枯枝上迸发的剑气瞬间打散,雷咒还没来得急施放便被他给破了!
方仲就觉得胸口上一股巨力袭来,砰一声,已被此人一掌拍中,接着身子飞起,划过一个弧形后重重落在了雪地之上,滑出去数丈远。
“咳……咳……”方仲连声咳嗽,吐出胸口闷气,手在身上一摸,倒也没有什么伤痕,看来这一下虽然看上去凶狠但并没有给自己造成什么伤害。方仲一骨碌起身,往前望去。
天空依旧淡淡的飘着几朵雪花,一根枯枝正静静的插在雪地之上,微微摇晃。一切是那么平静,若不是那残留的痕迹,几乎让人以为刚才之事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方仲站在那枯枝前面,一脸的疑惑。他连那人的面目都没有看清,更不知此人是什么意思,明明修为如此之高,何必戏耍自己一个小辈。方仲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此人虽然出招如此凌厉,但对自己没有恶意当是无疑,要不然自己早已没命,岂会飘然离去。
既然此人不想相见,想来是自持身份,不屑于和自己这样一个小小弟子多有瓜葛了。方仲也不去寻此人踪迹,就算是去寻也多半找不到,除非是此人自己愿意相见,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
方仲就在这根插在雪地上的枯枝前面坐了下来。
又是一天时间过去,方仲瞪着那根平淡无奇的树枝只觉的索然无味,昏昏欲睡。可是当他的头一耷拉下来时,不知从什么地方又飞来一团冰雪,并且分外用力,打得方仲脑袋一阵晕眩。
“哎哟!”方仲从迷糊之中惊醒,一摸额头就知是怎么回事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人见又不见,却躲在暗处玩弄自己,简直让自己忍无可忍。可是方仲却拿此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同时他也算摸着一个规律了,只要自己一偷懒一打岔,这家伙就会跟自己过不去。反之,只要自己专心练气练剑,这人就不来打扰。看来此人还有那么一点督导之心,莫非是这思过之地的看守之人,专门监督来此思过弟子的,可惜刚来时没有问一问押自己来的那两个弟子,这里的看守之人又是谁。
既然对方如此用心的督导自己练功,方仲索性拔起那根枯枝,一招一式的演练起剑法来。
方仲从来没有如此认真的施展现在所学的剑法,最后一式使完,连他都觉得没有哪里出错。那剑法之沉稳老到,简直不像是出自一个少年之手,倒像是浸淫此剑数十年的老手。至少也可告诉那个人,我方仲并不是你想象的那般无用,连一招都招架不住,只是你没给我机会罢了。这完全是方仲内心的一点虚荣想法,只想挽回一点脸面而已。
方仲收了剑势,这才举目向四周望去。他那意思很明白,就是看那人有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遥遥有人冷笑一声,风声中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哼!你小子很老了吗,施展这狗屁剑法一点灵动也无,人家蠢才练个几十年是这个样子,你倒好,年纪轻轻,就已经蠢了几十年了!”那口气之中满是鄙夷之色。
方仲愕然无语,自己如此认真,一丝不苟,剑招如此的沉稳,即便是巴文吉见了也要说一句好,怎么反而被他说得如此不堪。方仲心中不服,大声道:“说的好听,你只不过剑招高明,若和我施展同样剑招,只怕还不如我?”
“哼哼!好,我便让你看看这剑法是怎么使的,不过想看我出手,不花些代价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