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玄一骨碌起身,把桃木剑抓在手中,低声骂道:“原以为昨晚上出了人命就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这么快就来,真是胆大包天,把这天师道视如无物。”
普玄与定观二人悄悄摸到门后,仔细听外面动静,等了好久却再无半点声息。普玄怒道:“一定是在外面候着呢!明人不做暗事,贫道出去和他说话。”说罢,一脚踢开屋门,纵身蹦了出去。
屋外一轮弯月悬照,虽不是太明亮,但周围景致还看得清楚。普玄先捉了张符纸在手,然后骂道:“是谁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偷窥你家道爷?”
这一阵大叫大嚷,在静夜中声闻数里。定观躲在门后惊道:“师兄,你轻点声,轻点声,还怕人听不见是怎得。”
普玄道:“我就是要说,最好整个鹤鸣山的人都听到了,都跑来看,这躲在暗处的人才不好做鬼。”
定观道:“那你也客气一些,别把人惹急了让我们吃苦头,你这大叫大嚷的,师弟心里头害怕。”
普玄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普玄不知道对方躲在何处,手中一翻,一叠符纸出现在掌心,随后把炎火咒施展,一团团火球往周围的树丛中打去。他这一手法术虽然伤人不行。但用来照明还是绰绰有余。
其中一团火光划过,原本看不见的暗处逐渐显露了出来——就见一株高耸的大树枝干上,静悄悄的站着一个头戴斗笠之人,那斗笠垂下的帷布遮住了面目,看不清是何人。
那人任由火光划过然后跌落暗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普玄看得清清楚楚,奇怪此人既然已露了行藏为何还躲在那里不动。
却听右侧一声冷哼,有人喝道:“鬼鬼祟祟藏在那里想做什么?”风声一响,一条人影从另一边的暗处电射而出,人在半途,手中一个圆形大物已经先一步砸了出去!
头戴斗笠之人霍然出手,举剑鞘招架。当!的一声金铁交鸣,震得耳鼓生疼,砸来的圆形大物竟然被他用剑鞘磕了回来。
射来之人一把将大物操回手中,整个人毫无所忌的撞入树丛,乱枝齐飞中,两条人影同时向上暴起,在月色下交起手来。
这回轮到普玄目瞪口呆了,普玄道:“居然有两个?”心道这是怎么回事,两个藏在暗处的人居然先打起来了,难道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定观喜滋滋道:“太好了,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快跑吧。”
普玄道:“既然不关我们的事,为什么要跑?”
定观挠头道:“这个……也对啊,那便不跑了。”
普玄道:“你回去屋里搬张凳子出来,大伙儿坐了,一边乘凉一边看戏。”
定观雀跃道:“我去搬。”真个回茅屋去搬凳子去了。
方仲此时也走了出来,普玄道:“原来是虚惊一场,就不知这二人是什么来头,居然先打了起来。”
方仲道:“有一个人我们认识。”
普玄奇道:“是哪一个?”
方仲道:“大祭酒马武!”
普玄惊道:“马武?”被他一言提醒,再仔细看那打斗中的人影几眼,拍腿道:“是了,那大东西不就是他老人家总是托在手上的茶壶吗,贫道居然没有看出来……哎哟!他老人家躲在这里干什么?”这时定观拿了张长条木凳过来,招呼道:“师兄、仲儿,凳来了。”
普玄摇头道:“不看了,不看了,我们还是快跑吧!”
定观愕然道:“师兄你刚才还说要看戏来着,怎么这会儿又要跑了?”
普玄道:“刚才看走了眼,原来其中一个人就是马武,若打斗的两人你我都不认识,反而与我等无干,只要认识一个,那就准无好事。这马武和另一个戴斗笠之人都隐藏在暗处是为了什么?十之*便是我等!二虎相争,只为抢那独食。我们就是那独食,等打完了就冲我们来了,所以在他们分出胜负之前,还是跑路的要紧。”
定观不服气道:“你总有理说,这一回不听你的,且让仲儿说一说,我们走还是不走?”定观正想听听方仲的主意,忽见方仲冲着屋后喝道:“是谁?”
定观和普玄都是大吃一惊,因为前面二人还在缠斗,方仲喝问的当然不会是他们两个,除非这会儿又有人来!
“哈哈,小兄弟居然觉察的出来。”一个手持折扇之人突兀从茅屋后的暗影之中冒了出来,若非他自己走出来,只凭眼光绝难发现暗中躲藏着人。
方仲道:“司空谅?”其实方仲最先发觉有声响传出的就是司空谅那里,至于普玄施放符法看到另一人,完全是误打误撞。结果暴露行迹的人没事,两个隐藏极好的人却先一步打了起来。
来者正是一身白衣手持折扇的司空谅,司空谅道:“不错,在下打听的小兄弟来了这里,特意来看望看望。真是想不到,这里虽然十分偏僻。却又热闹非常,害得在下都不敢出来招摇。”他一边说话,一边盯着前面二人的打斗,显然这二人展露出来的气势和修为,都让他颇为忌惮。
普玄望着司空谅,忽的记起数年之前的往事,当时自己和真德道长在赵家屯时,遇见的就是此人。普玄点指怒道:“你……你这个妖人,当年就是你追逐我和师兄两个,师兄这才伤重不治……”
司空谅奇道:“这位道长识得我?”不免多看了普玄几眼,果然有些眼熟。
普玄骂道:“当然识得,你便是化成灰,我也记得你的模样。”司空谅见这个道人如此憎恨自己,不由细细回思起来,终于拿扇一敲道:“在下记起来了,当初在赵家屯是我挽留二位留下,可惜二位执意不肯,虽然有所得罪,但是在下并未留难,还不是让你们安然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