贩子觉着生意要糟,忙道:“小人的货色虽然不适合女子用,但这世上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婿和公子打扮的英雄豪气,人人敬佩,胜人三分。所谓好鞍配好马,夫人有意为家人挑上一件么?”
马车旁边的两个魁梧侍从大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艳姑娘尚未成亲,哪来的公子夫婿!”
那贩子连忙赔笑道:“你看我这嘴,只道姑娘国色天香,求者如云,一定是名花有主了,哪里知道还是待嫁闺中,嘿嘿,那么为心上人选上一件也是极好的。”
车内女子沉默片刻,吩咐御者下车,自己掀帘走了出来,旁边的侍从过来相扶,口道:“姑娘小心。”那女子顺手打开一把精致花伞,来看那贩子货色。
那贩子也是走南闯北的人,见多了三教九流之徒,看那女子虽然长得妩媚,穿得富贵,年已二十有余,若还未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自己称她一声夫人正合适,哪知还是闺女。贩子和颜悦色的道:“姑娘尊贵无比,能配得上姑娘的男子定是盖世豪侠,这一身打扮自然不能寒酸。姑娘只有为心上人挑个十足珍贵的,方显一番真心诚意。”
取了一件貂皮大氅,道:“这等货色也只有我有,错过就无,夫……姑娘你看看怎样。价钱十分公道,旁人要你二百两,小人开口说错了话,倒贴二十两,这大氅只算你一百八十两纹银。”其实这件貂皮大氅毛色不好,是那贩子的陈年旧货,急于脱手,顶多值个四十两,见来了富贵人家,就诈她一诈。
那女子摇摇头道:“不好。”贩子小心翼翼的道:“若嫌贵,那就一百五十两,就只当为你顺道捎带的货,连路费都不收。”
那女子看都不看貂皮一眼,只在其他货色上注目。贩子心中一凉,只道遇上行家,便不再开口出价。
那女子终于在一排腰扣中取了一根出来,是个黄澄澄的虎头腰扣,黄铜打造的,手工也算过得去,问道:“这个多少钱?”贩子想这次不能喊得太贵,笑着道:“这是铜的,姑娘若要,算你二十五两。”
那女子欢喜的道:“金银见得惯了,反倒是这铜的腰扣尚无,我把这原有的牛皮去了单留虎头,用玉片连缀起来,就是一根顶好的铜虎玉扣带了。”从袖内取出十两金子递给贩子道:“你做个生意也不容易,多着的就当给家里添置一些家当。”那十两金可当一百两银,买这样一个铜扣可说贵的离谱,那贩子张了口喜得说不出话来,连声道:“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小人在这里祝夫人早日觅得如意郎君,白头偕老,早生贵子。”一激动,又把姑娘又叫成了夫人。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你倒会说,这生意也一定是蓖麻开花节节高,一日好过一日。”拿了那个铜腰扣登车欲行。两个侍从脸含笑意的道:“艳姑娘亲自做这根铜虎玉扣带,庄主必定喜欢。”
车未启行,迎面走来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年公子,手持一杆竹箫,拱手道:“不敢请问车内尊驾是谁?”一个侍者警惕的道:“车内是谁要你来问?”那少年公子一笑道:“不过结交一下朋友,阁下如此紧张干么。既不肯说,那在下失礼了。”竹箫在手中一个旋转,背对着马车离去。
那个侍者嘀咕道:“此人真是傲慢。艳姑娘,我们这就回去吧,省得庄主挂心。”车内女子收了花伞,道:“这人为何要问我是谁?”
侍者轻蔑一笑道:“这种花花公子,看到艳姑娘美色,就想亲近一番,能安得什么好心。”
女子笑道:“大哥真是说笑,我比他大了许多,能对我动什么坏心。”
侍者道:“艳姑娘不过双十年纪,哪里大了。”御者一扬马鞭,车子缓缓前行,两个侍者在左右护持。
行了不过百米,当街一个大汉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蹲着喘气。御者吆喝道:“车来啊,闪开了!”那大汉把麻袋朝地上一放,喝道:“等一等!先让我出个恭再说。”
御者怒道:“出恭闪一边去,哪里有当街出恭的。走开走开!”轮鞭要打。
那大汉勃然怒道:“人有三急,出恭是催不得的,你不知道么?”伸手入麻袋,取出一只青铜大钟来,重重往地上一顿,咚——!声音巨响。那御者耳鼓生疼,哎哟一声,急忙收缰。两个侍者冲上前喝道:“什么人如此嚣张,敢在这里当街闹事。”
那大汉冷笑道:“这里可不是卧虎庄,你们既然管得,我就闹得。”
两个侍者相顾变色,一起扬手,腕上铁爪闪现!
大汉一提大钟,喝道:“早就想领教飞虎卫的本事,今日不能错过。”迈大步冲来。两个侍者分左右拦截,同时吩咐御者道:“快回驻地。”那御者胆战心惊,扬鞭转向,想从另一面逃走。忽听头上风声响动,一人如大鸟扑至,竹箫一点,御者翻身落马,那人已坐在御者位上,只听他道:“今日也叫雷庄主尝尝那丧亲之痛。”竹箫轻点,那马长嘶一声,撒开奔蹄,沿街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