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看一看。”
青年男子反而把手臂一紧,搂得更紧。
“你若不想她死,最好按我的话去做。”红衣女子眉头一皱,淡淡说道。
青年男子终于松开了妻子,但却紧紧握着她的一只手。红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绿色药丸,芳香扑鼻,纳入了女子口中,并伸指数点,把伤口的血止住。不一会儿,女子的眼睫毛微动,睁开眼来,一见到旁边的男子安然无恙,喜不自胜道:“方大哥……”
男子喜极而泣道:“颜妹,你好傻,怎么不先顾你自己。”
女子凄然一笑道:“如果你有事,妾身必不能独活,与其如此,不如一起死了罢了。”二人经此生死离合,搂在一起再不分开。
那红衣女子冷漠的眼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想起自己的际遇,与这对夫妻相比无异于天壤之别,她呆呆看着那叫做钟颜的女子,如痴了一般。
那钟颜见那红衣女子只是看着自己,脸上微红,回头道:“多谢姐姐救命之恩。”
红衣女子淡淡道:“你肯为男人连命也不要,若是他日后背叛于你,岂不后悔万分。”
钟颜虽觉此女子说话奇怪,却依旧恭敬回道:“不会的,方大哥必不负我,即便真如姐姐所言,我也会开开心心自己生活。”
那红衣女子冷笑道:“被旁人所弃,如何开心的起来?我最恨口是心非之人,你若言不由衷,小心我剑下无情。”
那钟颜吃了一惊,说道:“姐姐你想,若他真的不要我,不想见我,我去找了也没用,就算勉强在一起,也不会开心的,倒不如分开来的好。况且人家已不把我放在心上了,若还是愁眉不展,岂非自寻烦恼。能够让我不开心的,只能是被我惦记的人,若我不再惦记旁人,谁又能伤害得了我。”
这话语原本稀松平常,但落在那红衣女子耳中,却让她如梦惊醒,默默念叨着:“不再惦记旁人,谁又能伤害得了我……如此浅显的道理,我却不懂,我若是无念,亦得无伤……”
红衣女子独自站在官道之旁与二人作别,临别之时把两只小瓷瓶也一并赠给钟颜,叮嘱她以后有什么跌打损伤,大可用此药医治。钟颜喜出望外,对着这个救命恩人就要跪倒磕头,却被她一把拉起道:“既以姐妹相称,何苦行此大礼,能在尘缘了却之前交到这样一位好妹妹,我心里实是高兴的紧。若非你们二人让我明了世之情爱本出乎自然,缘之一字不可强求,几为痴情所困。现今我已看穿世情,只想一心求道。我师父说的对,人世苦楚,缘生缘灭不过为人生历练而已,切不可穷究到底沉迷不悟,只会苦了别人害了自己。我这就回山潜心修道去了,无物以赠,这只发钗就转赠给妹妹吧。”说完从怀中摸出一只发钗来,发钗通体玉质晶莹碧绿,顶部嵌着一颗珍珠,光彩夺目甚为罕见。
钟颜见这发钗贵重,况且那女子自己不戴,还珍藏怀中,如何可以接受,忙回拒道:“如此贵重之物,小妹不敢收,还请姐姐收回。”
红衣女子苦笑一下,说道:“俗世之物徒增挂碍,留之不宜。此钗也是一故人相赠,今了却俗缘又留此物何用,小妹不必多疑。”复又递来,少女再三推迟不下,只能收下。
“不知小妹贵姓?”
“小女子姓钟,单名一个颜字”
“多谢妹妹相告,若还有缘,今世或能再见。”红衣女子说完此话后,飘然而去。
也许出世入世其实一样都是痛苦的选择,出世之人说入世痛苦,七情六欲煎熬己心,只有出世方是去诸般杂念脱己身于苦海之不二法门。可是出世之人失去男欢女爱恩怨情仇,不能享受世人诸般情绪,是否在入世之人看来也是一种悲哀呢。
钟颜望着远去的身影大喊道:“姐姐怎么称呼。”
那红衣女子声音遥遥地道:“俗姓已忘,今后只以无念为名。”无念为名这几个字的声音在天际回荡,久久不绝。
当第一缕晨曦从天边升起时,劫后余生的人们终于行进在大路之上。
珍珠在晨光照耀下表面散发着一层蒙蒙白光,坐在马车上的钟颜举着手望着这手中碧玉钗怔怔出神,“这个发钗真漂亮!”一旁的方宝儿赞叹道。
钟颜转过头望着方宝儿,目光明亮,微笑着道:“我还有一个更漂亮的小家伙没给你看呢。”
“在哪里?给我看。”
“他还在我肚子里。”
“啊?你……”一声欣喜的声音发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