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翼走近,悄声说了几句话,季连别诺脸色大变,连手都止不住的轻颤。
季连微雨心知不好,话到嘴边,竟不敢问了。
季连别诺强作镇定,令所有人等不许声张,不许传扬,又让柳氏和微雨回房休息。
众人都默默回房,无人敢再发出声响,尤其是那两个随从,更是恨不得立刻出门去把夫人寻回来。
每次夫人出门,都只肯带两人出去,说是太过招摇,怕引起误会。所以他们四个人,总是轮换出去。
季连别诺和华翼大步走出季连府坻的后门,看到一辆马车,完好无损地停在那里。
季连别诺走过去,看见车里还有未用完的方子,以及一两包药材。
车还在,人却不知所踪。
他的心一阵一阵的凉透。
是风楚阳,一定是风楚阳。得此女,得天下。风楚阳竟然还惦记着这个莫名其妙的说法。
季连别诺以为,随着和唯儿的大婚,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说法也会一天天淡去。没想到,过了那么久,风楚阳其实一直在窥视,在等待时机。
夜色如水,白月光的忧伤,淡淡洒在季连别诺的肩膀,那里,仿佛还残存着唯儿的幽香。
“少主,是风楚阳么?”华翼也延习着多年的习惯,叫着少主。他满脸戚色,理所当然担心少主夫人,可是,还有一个女人也失踪了,那个女人是他的妻。
季连别诺沉声道:“华翼,安排好各个牧场的防卫,一定是风楚阳干的。如果我们乱了阵脚,他除了把唯儿掳了去,还会趁虚而入。如今皇上都不早朝了,他如今战功显赫,朝廷的兵力迟早会伸向我们。”
“不找夫人了?”华翼骇然。
“找,但不能明里找。”季连别诺声音越来越沉重:“季连夫人失踪,这会引起很多猜想。而风楚阳强抢别人的妻子,捂都来不及,哪还会主动宣扬出去?”
华翼点点头:“我一定会把夫人找回来。”
“还有你的妻子。”
两个男人在这一刻,无比明白对方的感受。
近一年里,季连世家兵力猛增,宣梧更是不遗余力培养带兵的将领。
皇上连早朝都懒得上,更没心思管月河以北的事。各处烽烟四起,不可否认,季连世家一直是棵好乘凉的大树。
季连别诺回到燕园,又命华翼派人轮流出去找人,月河上各个港口,都派人沿途监视,一旦有异常,立刻禀报。
季连别诺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暖玉温床上,才蓦地发现,之所以每天很忙,却依然有用不完的劲儿,只不过因为,有个小女人在他身边,每天晚上吱吱喳喳有说不完的话。
物是人非,他依旧在,只是身边,空空的,满怀寂寥。
不过很奇怪,唯儿的两次失踪,带给他的,是不同的感受。
前一次,是比死更难过的痛苦。因为害怕唯儿遭遇不测,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他输不起的。
这一次,他依然深深的担忧,但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宁静。仿佛确知,他季连别诺的夫人,一定会有办法,躲过各种危难。
他想到什么,猛地坐起身,举着烛灯,把箱子打开翻了半天,果然,“龙雀”匕首不在了。
她曾经对他盟誓,燕唯儿一辈子都是季连别诺的女人,如果风楚阳把她掳了去,她就会用龙雀自杀,不让他得逞。
那不是玩笑,他相信,她认真的。她只做他季连别诺的女人。
可是,他希望她能明白,一定要好好活着,才算是真正的爱。只要她活着,他别无所求。
依然是这样的乞求。从很久之前,就是这样的乞求。
他的心,慢慢痛起来,如针扎。
季连别诺吹灭烛灯,一个人在黑暗中静思,每一点,每一滴,都清晰得如昨天才刚刚发生。他相信,她那么聪明,一定可以与风楚阳周旋到底。
用断魂曲?用木簪?或是别的古灵精怪?说不清楚,但他笃定相信,她总有办法拖到他来救她。
她一定知道,她失踪后,他是什么感受。
季连别诺透过窗台,看见天上挂着弯弯的月亮,也许此时,她也在看着。
记着,唯儿,我一直在你身边。季连别诺喃喃低语。
彼时,燕唯儿与茉莉,带着阿努站在甲板上,看着弯弯的月亮在云层里漂浮。
燕唯儿对茉莉低语:“不要怕,我感觉别诺就在我身边。当然,还有你的华翼,他会陪着你的。”
夜色如水,她们双手相握,阿努也抬头望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