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连别诺向后仰在木椅上,累了一天,伤口似乎更痛了:“我不干什么,你会换药吗?”
燕唯儿料不到他有此一问,不由自主答道:“会。”换药涂药都是她自小不学就会的本领,甚至还能稀哩糊涂在山上认出几味好药材。
“那你来帮我换药。”这口气带点命令意味,却听来让人舒服,至少,是信任的。
“我说过,刺不死你,就用毒药。现在正好。”燕唯儿咬着嘴唇,故意吓他。
“好。”季连别诺将袖子脱掉,裸露着左肩,殷红的鲜血已经浸透了绷带。他闭上眼睛,由于失血过多,脸色泛出苍白。
燕唯儿用剪刀剪开绷带,便看到令人心悸的血肉模糊,那个腥红的血窟窿,是她的杰作。她应该自豪,应该高兴,应该盼他流血而死,但相反,她心内无任何喜悦,倒是心惊到柔肠百结。
燕唯儿在桌上的药篮里,找出止血药,又学着华翼的样子,先止血,又用天竺葵止痛,再上研磨成粉末的金创药,最后拿绷带,认真替他绑好。
季连别诺长舒一口气,赞道:“你做得很好。”由衷的称赞,他的疼痛减弱了许多。
燕唯儿不由自主给他倒了杯水,推在他面前:“喝死你!水里有毒。”稚嫩且不具威胁,面对这个男子,就是没有好脸色。
时刻得记着,这是杀母仇人,不共戴天。
季连别诺微笑着,接过杯子,一饮而尽:“你算卦很准,我找的人,已经回来了。由此可推断,我确实命不久矣。你不用费心杀我,老天很快会来收我了。”
“什么?”燕唯儿万分诧异,不由自主露出欢欣的神色:“真的?微雨回来了?那可太好了。”她始终是善良的姑娘,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去救那些少女,后来被送去给魏王爷作妾也是因为此事,自然希望少女们都能平安无事才好。
季连别诺没想到她会为了找回微雨而面露喜色,当初对她的种种不堪,交替呈现。她的哭泣,哀求,乃至决绝,一齐涌上心头,无比清晰,令他不由得轻轻抓住她的手。那雪白的手背上,直直的一道伤口。
他轻轻握着,细心倒了药沫涂抹,柔声问道:“还疼吗?”
燕唯儿愣愣地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仿似被那温柔的声音催眠,竟然忘记这是毁了她清白的邪恶之徒,更是杀她娘亲的仇人。
她从小受尽白眼,似这般柔声对待她的,也只有娘亲。此刻她甚至忘记抽回小手,就那么被那双有力的手握着。
季连别诺自然地挽起她的袖子,露出一小截白玉般的手臂,看那鞭痕已经慢慢减退:“白玉伤膏的效果很好,要继续用。”
“不是有毒吗?”燕唯儿将手使劲扯回:“哼,见毒不死我,是不是觉得剂量不够?”她本已知道他的好意,却极力排斥,不让自己产生任何好感。
“你答对了,白玉伤膏呢?”季连别诺忍不住笑。
燕唯儿气鼓鼓地把伤膏放在桌上,背对他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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