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大海的胸膛里升起,灿烂的阳光赶走了薄雾,在浩瀚无垠的海面上辉耀。从东边刮来的风逐渐减弱,从南边吹来的一股轻风则占据了优势。海上虽然仍滚动着惊涛骇浪,但浪头平缓,渐渐地变得不那么险恶,而且越来越有规律。
“他们朝那边走了……懦夫!他们要跑了。”
舰队已脱离战场一个多小时,马德拉岛早已消失在望远镜里,但那两艘葡萄牙海军快速舰还是远远的吊在后面,这让火力最强悍的“圣费尔南多”号不得不为整个舰队断后。
董南顺着瞭望哨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那两艘快速舰就像两个黑色贝壳,在水面上随波浮沉,仿佛在下锚等待什么人似的。
卡马拉-德-洛布什港和圣克鲁斯港的葡萄牙舰队,离这片海域还有一百多海里。就算他们及时得到消息,也无法在一天内追上海盗舰队。而一天的时间足以让整支舰队消失在茫茫大海里,再想找到自己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们显然是追着追着追怕了,生怕穷凶极恶的海盗杀个回马枪,董南笑了笑,下意识的摸着鼻子,若无其事地说道:“不管他们了,我们走我们的。”
“左舷水手接小艇!”
说话间,奥赛罗和神甫乘小艇从前面的“英勇”号上划了过来。小艇上的人不少,好像还有伤员。而最前面那艘阿瑟尔船长指挥的武装商船也放缓了航速,准备与他的同胞们汇合。
“英勇”号上的情况到底怎么样,董南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见水手们在伯爵的呵斥下跑向了左舷,也禁不住地跟了上去。
“放吊绳,小心点……拉!”
还没等董南看清网里吊的是什么人,被浪花打得像落汤鸡似的丹尼尔神甫,一边笨拙地爬上绳梯,一边急切喊道:“特罗姆普船长不行了!杰克,你是大夫,看在上帝的份上,求你帮帮他吧。”
特罗姆普!这个名字倒挺耳熟,想了好一会,董南才想起这好像是个斯诺克球星的名字。也不对,那应该是姓而不是名。不过现在的尼德兰人恰恰相反,只有名而没有姓。
刚去美国留学时还因此而闹过笑话,后来才知道荷兰人堂堂皇皇有姓氏,那是在被拿破仑征服以后的事情。法国统治者觉得荷兰人没有姓,重名的又太多,给户籍管理带来极大不便,收税、征兵、征夫也容易引起混乱。
于是乎,法国人要荷兰人限期报上姓,报不上来的由典籍官随意安上一个。也就有了后来那诸如面包师、农民、鞋匠、制帽人、渔民、篾匠、酿酒师、小溪、角落、小山包、伐木工……甚至大便等五花八门、乱七八糟的姓氏。
不过董南现在可没时间想这些,尼德兰医生和西班牙医生都在老约翰的“圣伊莎贝拉”号上,撤离期间舰队绝不能停,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夫,他必须出手相助。
董南一把拉住神甫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说道:“比利,动作轻点,把人抬到我舱里去。”
“是,船长先生。”
老黑可不管尼德兰人的死活,刚爬上船舷,就凑到他耳边,不无兴奋的低语道:“船上有三百杆燧发枪,还有十八门……”
“救人要紧,这事回头再说。”
董南显然没放在心上,拉着神甫就往艉楼走,当走到舱门边时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回头喊道:“杰尔,这边交给那捷尔,你去‘英勇’号上处理下善后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