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城头四个衣甲褴褛的士兵奋力抬起一口烧开了的锅,将锅中的沸水向城下倾倒,城下正在附蚁攻城的十几个士兵被兜头淋了个通透,惨叫响起,七八名士兵的眼睛直接被烫瞎,被沸水淋过的皮肤飞快的发红,皱起,那种剧痛没人能够忍受,被剧痛折磨得发狂的士兵疯狂的挥刀乱斩,把身边的同伴都砍到在地。
这个城墙段上的两具云梯都被沸水浇过,上面的鲜卑士兵已经没有了,城上的魏军士兵用木叉将云梯顶翻,本来是应该用火将云梯烧毁,但邺城被围三个月,城内的燃料已经严重不足,只能将云梯推到了事。
现在攻城的士兵还不是鲜卑人的主力,只是一些较小的部族士兵和新归附的汉人士兵,攻击力有限,城上魏军的抵抗还算轻松,只不过现在邺城缺粮严重,一线战兵每天只有六两粮食,每个士兵都是饿得发慌,只不过是咬牙坚持而已。
要知道当时肉蛋副食很少,要吃饱全靠粮食,一个成年壮丁每天至少要两斤粮食才能吃饱,六两连三成都不够,所以士兵的体力严重不足,这里是邺城东门,城上的士兵在抵挡胡人攻城,城门口却聚集了一千左右的甲士。
所有甲士身上铠甲都是伤痕累累,他们是准备出城打反击的部队,是太子身边的天聋地哑武士,现在能够出城作战的部队已经不多,除了这些对皇室忠心耿耿意志坚定的武士,已经没有什么部队能够出城逆袭了。
守城最忌晦闷守,让攻城的部队肆无忌惮的展开兵力狂攻对守城方是很危险的事情,必须要有死士出城迎着攻城方反冲锋,不但能够有效的杀伤注意力多半集中在城墙上的攻城方,还能够摧毁攻城方的攻城器械,同时能够保持守城一边的士气。
现在这些甲士就是准备趁攻敌已疲的时候出城冲杀,还要解决这边的几台发石机,一面对城墙上威胁太大,这些甲士身上铠甲都是伤痕累累,显然不是一次冲出城了,但脸上却是坚定得如同花岗岩一般,准备给他们开城门的汉军营士兵都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他们,当先的一位将领身上的铠甲狰狞坚固,显得厚重异常,手中提了一把双手使用的巨型斩马刀,冷漠的眼神仿佛不是要出城和强敌死战,像是去参加一个微不足道的宴会一般。
所有的甲士在这名大将身后排成三排,沉默不语,杀气冲霄,正对城门上的城墙一名士兵探出半个身体,手中一面黑色三角旗挥舞不停,这是报告敌军有退去的迹象,当先的大将抬起包着重铠的手臂,上面刀痕累累,做了一个手势。
城门口的守门校尉大喝:“打开城门,打开城门,荆统领出击!”
一边二十名守门兵卒一起发力,将包了铜皮的沉重城门向内拉开,一百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在两侧守护,防止开城的瞬间被胡人抢了城门,黑甲大将迈着轻松的步伐小跑着往城门冲去,身上沉重的铠甲和手中斩马刀仿佛没有重量一般,身后的甲士没有一个人犹豫,都跟了上去。
铿锵的铠甲碰撞声中黑甲大将第一个冲出刚刚能容一个人出入的城门,胡人也料到了撤兵的时候城内会派兵出击,早有几百精锐在门口等着,也要试试能不能逆夺城门,黑甲大将正是在邺城守卫太子的天聋地哑武士副统领荆锋,大哥天聋地哑武士统领荆山和皇上冉闵出击,兵败之后下落不明,已经是凶多吉少,因为每个天聋地哑武士不可能在主君被擒之前还活着,现在城内的三千天聋地哑武士就由荆锋统带。
一出城门两把战刀就兜头往荆锋头上劈来,荆锋根本不理,埋头向前,战刀劈中荆锋左右肩头铠甲,迸射火星,却没有劈透荆锋的肩甲,荆锋斩马刀一横,两名胡人士兵已经被腰斩,四段尸身滚倒,荆锋已经冲进了门口负责阻截的胡人军中。
胡人在这三个月中已经吃够了荆锋带的天聋地哑武士出城逆袭的苦头,这些武士悍不畏死,甲械精良,阵形严密,依靠城墙哪怕是两倍的兵力都没有办法限制他们,正因为有他们在,所以鲜卑人这三个月根本不能放开手脚攻城,损失也是巨大。
外面五百人左右的胡人士兵是匈奴冬木图族的战士,今日是轮到他们断后,冬木图战士对杀神一般的天聋地哑战士也是心里发怵,铠甲声响中城门半开,天聋地哑武士鱼贯冲出,跟在荆锋身后,砍瓜切菜一般的斩杀门口的冬木图战士。
身上只穿了皮甲手拿短刀的冬木图战士如何是冉魏最精锐的天聋地哑战士的对手,十几个呼吸间就被荆锋杀到了队伍中间,身后的甲士并力一冲,五百冬木图战士顿时四分五裂,瞬间被斩杀了一百多人,剩下的士兵不敢对抗,四散奔逃开了。
一千天聋地哑武士出城,城门在身后合拢,荆锋稍微调整了一下阵形,就带头往架设了十台发石机的胡人阵线冲去,三千天聋地哑武士在三个月的围城中已经损失了一千多人,但斗志却是最旺盛的,荆锋身后的一千武士几乎全是聋哑士兵,砍杀冲阵没有一点声音发出,只有沉闷的呼吸和偶尔发出哑哑声音,就算是战死,都是沉默的倒地,这是一只可怕的沉默军队,追随他们的主将面对死亡毫不犹豫。
一千甲士迈着坚定的步伐摆出一个菱形阵向发石机所在进攻,一路上直接杀散城下的几只胡人攻城军队,持盾甲士在外防御,阵中甲士一旦靠近敌人就拿长枪戟和战刀乱捅乱砍,不以杀伤敌人为目的,只是赶散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