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谭诚却道:“那地方虽然热闹,可铺子窄小,又十分破旧,若是想重新开张,肯定要费心拾掇一番,倒不如西街那家,齐齐整整的三间铺面,后头还有一个可以住人的小院儿,稍微一打扫,上了货就能开张,虽然贵了点,可也省不少事呢。”
破军也道:“我也觉得西街那家的好。”
小风道:“西街那边有些冷清呢,不过那地方也着实好,我有个主意,你们看看行不行,我把西街的铺子盘下来,前头的铺面做生意,专卖文房四宝,这样一来,地处僻静就不是缺点了,反而显得幽静雅致,至于后头的小院,置办些桌椅板凳,改成学堂,以后就由谭诚做笔墨铺子的掌柜,白天雇一个伙计打理生意,谭诚就在后头教书,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
谭诚倒是没想过这一层,一听倒愣住了,破军笑道:“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谭诚不正想开个学堂么?”
小风也看着谭诚:“你若是答应,咱们就把两处的铺子都盘下来,一处开香料铺子,一处就交给你,如何?”
谭诚犹豫道:“我也没有多大本事,若是铺子亏了钱可怎么是好?”
小风笑道:“这话可是谦虚了,这样吧,凡是笔墨铺子的收益,我分文不收,全花在学堂上如何?若是果真挣了大钱,你便可以多收几个弟子了,这样总算能勉励你想法子挣钱了吧?”
谭诚一笑,正欲说话,却听得一个声音道:“读书是雅事,行商又是俗事,如今混为一谈,真是不知所谓。”
小风一听这话便恼了,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是一个二十七八岁上下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莲青暗纹锦绸棉袍,头上束着白玉冠,仪表堂堂,玉树临风,一看便知是出身不凡。
小风冷笑:“我们是雅是俗,关你屁事!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人倒也不生气,只是斜睨了小风一眼,慢悠悠道:“长得倒是不错,偏偏言语粗鲁,有辱斯文,难怪想得出如此荒唐的主意。”
小风眯起了眼睛:“你再说一遍?”
谭诚见小风要发火,赶忙上前拦住,轻声道:“我们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何必在意他说什么,不值当。”
破军也拉着小风让她坐下,免得她生出事端来,茶肆掌柜正盯着这边呢。
小风愤愤不平的坐下了,却一直盯着那人瞧,那人看了小风一眼,倒是起身走了,这时掌柜的才过来说话,对小风道:“小娘子,你可得罪人了。”
小风莫名其妙:“我得罪谁了?”
掌柜的伸出了大拇指,道:“他可是凉州的这个,你刚才对他出言不逊,可不是把他给得罪了?”
小风不屑道:“就他?”
掌柜的一见小风不信,急了,道:“您不信就出门瞧瞧,这一条大街,从头到尾有三十四家铺子,其中有二十家都是他的。”
谭诚好奇道:“他叫什么?”
掌柜的道:“他姓薛,字素青,虽然瞧着年轻,可谁见了不得恭恭敬敬叫一声薛郎君啊?你们是外来的吧?怎么能不认识他呢?给你们一句忠告,可千万别得罪他。”
小风一听,倒觉得奇怪:“这人有这么厉害?”
破军道:“人不可貌相,倒不如去问问二皇子,他来到凉州也有一段日子了,如果果真有这么一个地头蛇,他肯定知道。”
小风回去一问李成璧,李成璧笑道:“我来凉州的第一天,薛素青就递了帖子拜访,人我也见了,看上去十分儒雅和气,实则心细如发,又精明能干,说起他的身份来历,倒有一段故事。”
薛素青的父亲是凉州有名的大户薛家的嫡次子,上头有哥哥,下头有弟弟,他排在中间,就有些不显,既不如大哥稳重,又不如三弟机灵,性子温懦老实,只在家里念书,一念念了七八年,也没考中一个功名。
后来娶了门当户对的妻子李氏,李氏是个精打细算的,想着薛大爷继承家产,这将来的日子不愁,薛三爷有老太太贴补着,日子也差不了,唯有他们二房没个着落,遂逼着薛二爷出门应酬做事,薛二爷心中烦闷,也不想就此这么窝窝囊囊的过下去,便跟着大哥一起去江南做生意。
谁知钱没挣着,却带了一个大着肚子的青楼女子回来,说要纳为妾,那女子名唤石榴,生的是花容月貌,温柔似水,可家风严谨的薛家怎么可能容忍一个青楼女子进门呢?
李氏更是哭闹不休,闹了好长时间,薛二爷性子软弱,扛不住李氏的哭闹,实在没办法,就用私房钱把石榴养在府外,派了人照顾,和薛家不相干。
李氏大闹也是因为自己还未生子,怕石榴生下了长子,妨碍了她儿子的地位,如今虽然没让那女子进门,但她始终悬着一颗心。
十月怀胎,一朝临产,石榴生下了一个男孩儿,便是薛素青。
石榴虽然出身青楼,却也十分聪慧,知道自己生了儿子,李氏定然不会放过自己,便对外只说生了个女儿,将薛素青也做女儿打扮,李氏这才放下了心,想着不过是个青楼女子罢了,又生个丫头,掀不起多大风浪,自此便不甚在意。
薛素青被扮成女儿养到了八岁,开始念书上学堂,这个时候石榴开始发愁了,若是继续将儿子打扮成女儿,势必要影响儿子的前程,毕竟儿子不能一辈子男扮女装,可若是恢复男儿身,事情漏出去,说不定会招来李氏的妒忌,真是左右为难。
可就在这个时候,薛家出了一件大事,薛二爷的哥哥薛大爷带着几个儿子和侄子外出打猎,正遇上了山贼土匪,连主子带下人被杀了个精光,薛家下一代的继承人也死了个干干净净。
当时正值乱世,四处打仗,人心惶惶的,虽然出了这等大事,倒也没有引起多大风波,毕竟那山贼杀了人跑了,去哪儿找去?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