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冠玉转身苦笑:“是,我是个懦夫!我没有你那样扭转乾坤的勇气,因为我试过,所以知道其中的艰难,为了达成目的,你会迫不得已放弃很多东西,那会让你感觉十分痛苦,而且会对自己一直坚守的目标产生怀疑,一步步走下去,只会使自己变得面目全非罢了。”
小风忍着眼泪道:“我不怕,我也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地步的。”
澹台冠玉轻轻一笑:“是么?你到长安后,你利用果毅,利用赫连卓,利用李成璧,利用谭诚和乐雅,到了高昌,你又利用了曲伯雅,你敢说,你心中没有一点愧疚?你对他们,都是问心无愧的么?你现在不是和曲伯雅如胶似漆的?如果将来有一天,曲伯雅成为你前进道路上的绊脚石,你会停止前进,还是毫不犹豫的杀了他?我想答案你自己心里明白。”
小风眼泪落了下来,她蹲在地上放声大哭,就像九哥所说,她利用了一切她所能利用的东西,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从七岁那年,家破人亡,她的心中就只剩下仇恨,她要报仇,要复兴澹台氏,她只能这么做!
如今,这一切都被九哥鲜血淋淋的撕去光鲜的外表,露出里面不堪入目的真相,叫她情何以堪。
她心中也有痛,也有苦,可那些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又有什么办法?
澹台冠玉叹了口气,摸了摸这个年纪最小,却是最聪明的妹妹的头发:“阿贞,不管你做什么,都要记住一句话,要问心无愧,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我离开家,做了澹台氏的叛徒,所求的,不过是一个问心无愧罢了。”
小风蹲在地上,泣不成声,拽住了澹台冠玉的袖子:“九哥,我求求你,留下来帮帮我,帮帮我!”
澹台冠玉坚定的摇摇头:“这不是我想做的事情,我能保护你,却不愿意帮你,不过我答应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小风抱住了澹台冠玉,哭的越发厉害:“九哥,九哥!”
西风飒飒,吹动着小风的衣衫,她在源源不断的泪水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关于九哥的那番话,也关于自己的心事。
她回到高昌时已经是晚上了,曲伯雅和破军找她都快找疯了,看到她回来,曲伯雅甚至发了脾气:“出门怎么也不和孤说一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小风摇摇头,神情有些脆弱,上前抱住了曲伯雅,曲伯雅顿时愣住了,和破军交换了一个眼神,破军退了下去,曲伯雅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像往常一样温柔:“你都不知道,孤翻遍整个城也没找到你,心里有多害怕,刚刚闹出了楼兰王的事情,若是你有个万一,孤还活不活了?”
小风道:“对不起,是我想一个人散散心,所以独自跑了出去,我表姐可知道了?”
曲伯雅道:“你放心,你师兄没有惊动人,也是怕吓着他们,只和孤说的。”
小风这才松了口气,安抚了一番曲伯雅便去找裴叙,裴叙见了小风反而十分诧异:“你不去查楼兰王被害的事情,怎么来找我了?”
小风道:“先生,我见到九哥了。”
裴叙的动作一顿,语气也平静下来:“那又如何?”
小风只觉得匪夷所思:“那是我九哥!你一直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裴叙苦笑:“告诉你,又怎么样呢?九郎逃出了安良,从此再不是澹台家的人,我告诉你他还活着,你就一定会找到他,让他和你一起光复澹台家,可想必你也清楚,他对这件事压根就没有兴趣,那么找到他又如何?”
小风神情落寞下来:“楼兰王是九哥杀的,甚至大王爷和二王爷也是一样,这事,我要怎么向伯雅交代?”
如果把那封大王爷二王爷联合楼兰王算计她的密信公之于众,大家肯定会把自己当成杀人凶手,可若是为自己辩驳,那么九哥就势必会被牵扯出来。
究竟该怎么做呢?
小风突然觉得她以前一直坚守的东西忽然都变的不一样了,有时候,她甚至茫然,觉得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裳。
小风的心情不好,曲伯雅是第一个看出来的,只是不管他怎么问,小风也不说,曲伯雅拗不过她,只得罢了,可心中却十分担忧。
另一方便,五日之期快到了,如果再找不到凶手,小风还和于阗王龟兹王签了军令状,到时候可真是无力回天,前功尽弃了。
谭诚和破军几次来问她的打算,小风都说不知道,可另一方面,她却想再见澹台冠玉一次,她再次骑了马去了城外,这次依旧是谁也没说。
她一把虎踪剑拿出来,澹台冠玉也现身了,他无奈的看着虎踪剑被小风随随便便的插在了黄土里,道:“好歹也是父亲送给你的,是咱们澹台家的至宝,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拿出来了?上次在阿图家的密室也一样,你真以为没人见过虎踪剑么?”
小风漠然道:“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好了。”
澹台冠玉摇头:“我可不傻,这不单单是一把剑,还有澹台氏的责任,我自认没那个本事佩戴这把剑。”
小风本想问问澹台冠玉她现在该怎么向那两位国主交代,总不能把自己的九哥给推出去吧?可她这话也说不出口,却问澹台冠玉:“九哥一直住在哪儿?怎么养了这么一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