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乐家相比,其实赫连家和赵家的关系更亲密,萧氏未灭时,离长安不到一百里的安良城里住着五个豪门世家,为首的便是澹台氏,其余四个分别是窦氏,赫连氏,赵氏和陆氏。
后来杨承嗣灭了萧氏,赫连氏、赵氏和陆氏都俯首称臣,澹台氏和窦氏却被灭族,以往被人称为小长安的安良城,如今已经是衰败一片。
赫连氏和陆氏迁居长安后已经很少回安良城了,唯有赵氏,每年勋国公赵永南都会带着夫人和两个儿子回安良城祭祖,还在安良城内为澹台氏和窦氏的人建了衣冠冢,每年祭拜,从未落下。
新帝登基两年了,虽然没提过澹台氏,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新帝是不可能容下澹台氏的,即便澹台氏被灭族,那也是李氏一族的对头。
因为萧氏微末之年,李繁君也只是杨承嗣手下的一个小将军罢了,澹台庆被杨承嗣所俘,后杀出杨承嗣大营,接连杀了五员大将,其中就有李繁君的兄长李义君,李繁君和澹台庆,是有杀兄之仇的。
而李繁君本为杨承嗣臣子,虽然夺位登基乃是顺应天意,可那也是算得上叛主的,这也是一直以来横在李繁君心上的一根刺,又怎么会容得下自始至终对萧氏忠心耿耿,宁愿灭族也不愿降服杨承嗣的澹台氏呢?
赵永南祭拜澹台氏,虽然算不上什么大罪,可李繁君见了不舒服,就是赫连氏和陆氏这两家也都不舒服,为了什么?
一来,在澹台氏未灭时,澹台氏作为安良城城主是大家争相巴结谄媚的对象,包括赫连氏和陆氏,可澹台氏却不怎么搭理,当初卫国公陆流的母亲陆太夫人,到澹台家去,见到蒋夫人这样的晚辈也是要行礼的,可澹台氏却对赵氏尤为亲厚,让赫连氏和陆氏心中就存了几分妒忌。
二来,澹台氏被灭族后,一样是旧臣,你赵永南去哭澹台氏,不就对比出的我们忘恩负义么?心中的不满就更深了。
而在其余大臣眼中,你一边做着李氏的臣子,享着李氏的富贵,一边念怀着旧主,这算什么?也很看不过去,遂赵永南在朝堂上混了这几年也只是正四品上的太常少卿罢了,而赵永南的两个儿子赵司决和赵司敏又和贵族圈子里的世家子弟格格不入,久而久之,大家对赵家都颇有微词。
赫连璎珞话说得难听,乐雅便不说话了,陆小黛却道:“雅姐姐还想学他的风雨曲,你可知道,赵司决的风雨曲是写给澹台家的十六娘子的,哎呀,可没见过比他更会巴结人的了。”
乐雅好奇道:“是么?你见过那位十六娘子?听说她十分尊贵。”
陆小黛一撇嘴,脸上显现出几分不自然来,大声道:“见是见过,不过她长得丑,脾气也不好,特别烦人呢,要不是她姓澹台,给我提鞋都不配呢。”她声音有些大,引得了正和李成璧说话的赵司决注意。
赵司决眉头一皱,起身走到了陆小黛身边:“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陆小黛冷冷道:“怎么,我说了你主人的坏话,你这条狗就要乱吠了?”
乐雅蹙眉,低声喝道:“阿黛,切莫胡言乱语。”
陆小黛不服气道:“本来就是,难道我说错了么?”
她嗓门不小,刚刚就望向这里的诸位更是都停下了手中的酒盏,看着赵司决如何答话。
陆小黛的哥哥陆明煦却上前拉住了陆小黛:“快向果毅赔不是,这次是你错了。”
陆小黛甩开兄长的手,不依不饶:“我怎么就错了?我又不是说姓赵的坏话,你看他着急成这样,呸,我就看不上这样的。”
陆明煦对这个被父母惯坏了的妹妹无可奈何,只得朝赵司决拱手作揖:“阿黛无状,还请果毅兄不要放在心上。”
赵司决一直没吭声,此时却微微一笑,抬手道:“无妨。”
陆明煦正诧异他的大方,便听赵司决转头对陆小黛道:“你可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去澹台家做客,为了让十六娘子答应带你去窦家赴宴,恭恭敬敬的像个奴婢一样给她端茶倒水,谄媚之极,如今反倒说起了这话,即便十六娘子如今不在了,你也休想胡言乱语毁坏她的清誉,因为你这样的人,才是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此言一出,陆小黛霎时涨红了脸,颤抖着手指着赵司决,却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更可怕的是席间鸦雀无声,都用一种无法形容的目光看着陆小黛。